客厅里只开着一盏落地灯,暖黄色,在红木地板上投下一片圆弧的光。
萧池盘腿坐在灯下沙发里,两只手握着老式织衣针,转动的手腕被灯光投影到地上,灵活得像只穿花蝴蝶。
听到脚步声,耳朵微微一动,他立刻转过头去:“你回来啦!”
季沉宣站在门口,深棕色风衣叠挂在手肘,衣摆下露出一角食品便利盒。
墙上的挂钟还不到七点,不知从何时起,他已经开始习惯不再疯狂加班,每天下班准时回家的日子。
对于这一点,公司一干员工都深觉不可思议。
“你在干什么?”大衣递给家具机器人安娜,季沉宣拎着奶白色的蛋糕盒走过来。
组合沙发上零散地落着一堆五颜六色的毛线球,其中几团牵着线,经过萧池那双手和毛衣针,细密交织成一件已经成型的毛背心,驼色白色相间。
季沉宣的视线顺着毛线球滑到他手上,眉头挑起来,似笑非笑:“别告诉我这是你的新爱好。”
“对呀,我看人家能织出各种形状,很有趣,我也想试试。”
萧池仿佛对任何新鲜事物都饱含热情,哪怕是枯燥地织毛衣,他将毛线团牵过来,几团红色毛线在他身边咕噜噜转,像极了月老的姻缘线。
“今天公司的下午茶点心,我不吃甜食,给你吧。”季沉宣将蛋糕盒搁在茶几上,状似不经意地瞥他一眼:“你织出来的东西能穿吗?”
“当然能了。”萧池搁下毛衣针,兴冲冲打开蛋糕盒,一枚圆形的巧克力黑森林,包装得极其仔细,一点奶油都没有溢出来。
盒子内印着红馆蛋糕店的logo,萧池咦了一声:“这家店不是在城西吗?跟你们公司隔那么老远,还配送下午茶呢?我上次打电话想订外送,人家都说不在配送范围呢。”
“……咳。”季沉宣面不改色地道,“谁知道呢,兴许人家开分店了。”
“哦。”萧池对他的每一句话都深信不疑,果然不再纠结配送的问题,专心对付起蛋糕。
季沉宣换了家居服,打开曲面投屏电视看新闻,萧池坐在他身边,又开始捣鼓手里的毛衣针,低着头专心致志,仿佛对待某种需要精雕细琢的工艺品。
财经新闻主持人在电视里张合着嘴,季沉宣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眼神时不时往萧池手里的毛背心上瞟。
萧池冷不丁抬头:“你看着我干啥?”
季沉宣心头一跳,像是被捉了个现行的小偷,但脸上一点心虚都没有,依旧淡定如垂钓老叟,慢悠悠将目光重新挪到电视上:“你织的毛衣好像不是你的尺寸。”
“当然不是,又不是织给我穿的。”萧池换了细针红线,在衣摆灵巧地绣了一枚胡萝卜。
季沉宣一瞬间怦然心动——这难道是给自己的?
他端起咖啡,轻轻吹了吹升腾的热气,握着银质小勺无意识搅动几圈,眼睛仍望着电视,对着插播广告聚精会神:“那你织来做什么?”
“送人呀。”萧池理所当然道,“我每天享受人家任劳任怨的服务,当然要表达一下谢意。”
季沉宣努力压平微翘的嘴角,放松身子往沙发背里一靠,双手叠在膝头,食指有一搭没一搭轻轻碰在一起:“其实,也不需要你送什么东西,心意传达到就可以了。”
“那怎么行?你们人类不是讲究礼尚往来吗?”萧池织好最后几针,仔细打好结,将毛背心拎在手里抖一抖,尺码又窄又长。
季沉宣寻思着这家伙第一次做针线活,做的不好也没办法,穿是穿不了了,但是还是别太打击对方才是。
他朝萧池伸出一只手,淡淡道:“看你织的这么认真的份上,我就免为其难收下吧。”
萧池一愣,啊了一声:“……我是织给安娜的。”
季沉宣:“……”
客厅里一时间陷入某种尴尬的沉默。
“咔嚓咔嚓——”,家具机器人安娜正在落地窗外,伸长了机械臂去除屋檐挂落的冰棱,这几天天光大好,不少小臂粗的冰棱开始融化,坠落的水滴淅淅沥沥敲打着窗棂。
萧池把目光从安娜冷冰冰的机械臂上收回来,看着季沉宣阴晴不定的脸色,问:“你也想要吗?”
“不用!”季沉宣干巴巴地置下两个字,梗着脖子别开脸,端起咖啡就喝,不料被烫得嘶了一声,连连咳嗽。
“唉,你喝这么急做什么?”萧池把织好的毛衣搁在一旁,迅速换了一杯凉水,一面轻拍他的背,一面喂水,摇着头幽幽感叹,“还好有我照顾你,否则你这么笨,可怎么生活?”
季沉宣咳得越发狠了——是谁照顾谁?啊!
“那个毛衣,你真的不要吗?其实我……”
“不、用。”季沉宣一字一顿再次强调,脸色浮起一片薄红,也不知是因为自作多情的羞恼,还是被滚烫的咖啡呛到的缘故。
“……哦。”萧池抿了抿嘴,把毛背心拿在手里,“我去给安娜换上。”
一路走向阳台,萧池感觉到季沉宣的目光似乎一直落在自己背后,开门时他扭过头,对方却安静地看着电视节目。
仿佛一切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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