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高俅是苏轼的仆从,仆从挨打了,他这个当主人的自然脸上无光。
“是,师祖。我定然让高兄满意,不找到仇人,誓不罢休。”李逵答应的贼爽快,这可把高俅吓坏了。他吃猪油蒙了心了,才想着和李逵在一起,他这辈子都不想和李逵单独相处。
高俅小心的偷看了一眼李逵,这厮竟然在冷笑,顿时吓得哆嗦起来。急忙告罪道:“学士,挨打虽然不该,但小子也有不当之处。切不要耽误人杰读书,小子的伤虽然看着重,但都是皮外伤,不碍事。学士,最近可有小子需要大跑腿的活计,小子断不会耽误学士的大事。”
苏轼想了想,觉得最近整理颍州的公文,需要个得力的帮手。高俅正是不二人选。于是点头答应了下来:“明日里,就在书房候着吧!”
高俅庆幸自己躲过了一劫,想到李逵这厮凶恶的目光。他真的怕了。
好在以后可以跟在苏轼身边,至少不用担心被李逵堵住了。
春风拂面,水面荡漾。
春日的淮水之上,处处透露着生机盎然的景象。
一排大船,首尾相连的缓慢地在淮河上航行,大船似乎满载货物,但吃水并不深。张帆之后,速度也不见得慢了。
首船上,章授和苏过面对面而坐,在船上,也没有可以娱乐的事。抓鱼倒是趣事,但对章授和苏过来说,这不过是渔家的乐趣,并不是他们读书人的乐趣。
两人对面而弈,算是打发着无聊的水上时光。
“两位公子,你们看?”
突然,一艘小船从岸边朝着船队冲过来,也不说多快吧。但大船掉头不易,速度又没有小船快,肯定躲不过去。
船老大别看年纪不大,但颇有眼力。一眼就看出了对方的目的就是船队。顿时警觉的召集水手,深怕遇到水匪。水上,官府衙门都管不着,甭管多高的身份,命只有一条。在江河上航行还好一些,如果是在大海上航行,有时候并非深仇大恨,却动手就是置人于死地。茫茫大海之上,没有了约束,每一个心中的魔鬼都可能会跳出来。
船老大根本就不敢懈怠,招呼水手道:“你们几个,将两位公子保护好,小心船上贼人。”
表忠心倒是不至于,但是淮水之上,往来河岔,沼泽,沟壑众多。长年在这条航道上航行的船老大,深怕遇上了靠着水发财的胆大妄为之徒。
也不能说他们就是匪徒。
平日里打渔,渡人的活都会干一些,没钱了,才会拦过往船只,打秋风的行当。
不过,等到小船靠近了,船老大却咧开嘴笑了:“原来是个旱鸭子!”
史文恭看着浩瀚的河水,脸吓得蜡黄蜡黄的,他虽说武艺高超,但一身的功夫不是在马上,就是在双手之中。作为北方人,不会水不丢人。可是李逵这厮竟然给他安排了个接引保护从江宁来的船队,他都在淮河水边等了六七天了。
看到大船来了,就命令雇来的小船从岸边的芦苇荡中冲出去,好几次都让人误会是水匪,差点被报官。
而他每次站在船头,都有种生死一念间的恐怖,席卷全身。
即便他身上捆绑了不少竹筒,还有腰间绑着两个大葫芦,拥有了这些保护措施,却从来都不会给他来带来丝毫的安全感。反而对他来说,似乎更加紧张。因为他怕伸胳膊,蹬腿的功夫,这些保命的家伙给弄碎了。
“史大哥!”
“可使不得,两位公子,我来接你们来了。”
史文恭小心翼翼的攀爬上了大船,很想赖在船板上不站起来了,可终归不雅。毕竟对于怕水的人来说,趴在船板上的安全感,是说什么也换不来的。
苏过有心将史文恭介绍给章授,开口引荐道:“这位是淮阳军中刘将军的虞候,史大哥,可是京城御拳馆出来的高手。”
这个时代的文人对武夫,多半有种轻蔑。
但是苏过身上没有,他眼见家里潦倒到父亲苏轼都要帮忙下地的程度,怎么还会有文人那种看谁都低他一等的高高在上之态?
再说了,他曾经也靠着种地贴补家用。算起来,苏过也算是个种地小能手。人只要放下了身段,就会让自己带有敬畏之心。
文人该有的臭毛病,在他身上根本就看不到。尤其是刘葆晟出人有出钱,帮自己父亲,苏过于情于理也不会怠慢了史文恭。有道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苏过这样敏感的人,从小就尝过人情人暖的书生,更明白一个人的德要比才华更加让人值得敬重。
不过,这些优点,章授身上完全没有。
章授虽然被他老爹章惇压的死死的,可是他是宰相的儿子,还是进士出身,他可不会对一个禁军将领冒出敬重的念头。
更何况,淮阳军中倒是有个人在他脑海中有点印象,倒是也姓刘。
是个都虞候,不过如今已经水涨船高了,成了三品的将军。靠着女儿,也算是步入了高级将领的阶层。但是刘葆晟面对章惇那种畏首畏尾的胆怯,他可一点都看不上。
不过,苏过的面子不能不给,章授只是微微颔首就算过去了。
史文恭也不在乎,苏过他见到过,也认识。在他这等武夫看来,苏家的家教一流,当然章授他不认识,但是章惇折腾他家老爷刘葆晟的高高在上,他也领教过。没敢发飙,人家曾经是相爷,位高权重,权侵朝野。他不过是个武夫而已,连在章惇面前开口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史文恭小心翼翼的躬身道:“两位公子,小人在岸边恭候多日,有书信转交。”
苏过接过之后,看完之后,觉得小心是应该的,将信递给章授,后者不过是走个过场。拿主意的还是苏过。
章授道:“贤弟定下就好。”
苏过也知道不是谦让的时候,点头道:“小弟就越俎代庖了。”
回头命令船老大,道:“给后面的船传令,靠岸,卸货。”
船老大吓了一跳,看着荒郊野外的地方,连个码头都没有。担忧道:“两位公子,这可不容易,人手也不够。”
“没事,岸边有禁军帮忙。”
整整花了一天时间,船队再次出发,不过这一次,船老大脸上一脸古怪。他当然不会怀疑章授等人会偷逃商税,他这些船可是江宁知府的派人雇的,这些大老爷真要是不想交税,谁敢收税?
来来回回的折腾,可把这位船老大的好奇心给勾了起来。
可惜,面对两位身份尊贵的雇主,他也不敢问。
颖州水陆码头,船队靠岸的消息不胫而走。
而一个个桐木制作的大油桶从船上卸下来的那一刻,顿时引起了人群中有些人的惊呼:“是茶油,茶油的味道。”
说话间,一个油桶裂开,浓稠的茶油亮晶晶的散落在地上。空气中都弥漫着茶油的香味。
交易所内,孙卓坐在人群中,最近几天,他总是有种心神不宁的感觉,不仅仅是他,连很多和他一样的大户都有这种感觉。
突然,门外突然乱了起来,惊呼声不断。
而孙卓却怔怔地看着交易所墙壁上悬挂的价格牌子,宛如坠入冰窟之中,心底都冒出丝丝寒气。口中喃喃道:“跌了,跌了,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