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夜问天和张青华近在咫尺擦肩而过的时候,张青华都没看懂夜问天脸上的表情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眼睛好了?”
夜问天站在二楼最大的宴客厅里看着安静坐在桌前的人,声音带着几分焦躁。
“还是隐隐约约的,不算全好吧。”
风九慰顶着顾惜朝出尘的驱壳,说话的语气也和顾惜朝别无二致。
顾惜朝是偏偏公子,有着不同于江湖人的文人傲气,此时的风九慰端坐在哪里也是那副淡淡的模样。好似顾惜朝未曾死去,他也不曾活过...
“你一步步策划,一步步筹谋让整个喜红阁全部消失,又让我杀掉所有能够带走你的救命稻草...你在想什么?”
夜问天说话间,语气已经带上了薄怒。
可因为坐在他对面的人还是那副看淡一切的模样,夜问天也只能压着自己胸中的怒火。
“我在想...这世上的人都很麻烦。爱一个人麻烦,恨一个人麻烦。不爱不恨嫉妒怨恨喜悦期待也都很麻烦。”
“那是活着就必须承受的...否则你如何还能区别你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
“我当然能够区别了,我活着,只不过和所有这些自以为是的人不同...他们会为了一时的情绪被左右,甚至被利用被舍弃。可我永远也不会那样...”
“那你现在这样又算什么呢?让我杀了最后一个可以带你走的人?”
“你也可以选择不杀,让他带我走...”
风九慰低着头笑起来,觉得精神失常的这些日子,他活的前所未有的荒谬。
可是就是如此荒谬的一段生活,他却能想的起每一个抱过他,承诺过他的人...
男人女人,微笑沉默...
他和过去一样,一眼就能够看穿这些灵魂在自己身上所求的,所看的,也和过去一样可以理所当然的拨弄自己的手指,看着这些随着自己的指尖转动的人一点点踏入深渊。
风九慰不是一个温柔的人,也不是一个会为任何人片刻动情的人。
他会笑,也会在必要的时候对着他人笑,可是他的笑容之中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都是对自己的嘲讽。
“如果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还是会选择让所有人去死。”
“你果然是你,永远都这样理所当然的无情算计。”
风九慰放下手里的水杯,一步步走到夜问天的面前看着这双红的骇人的眼睛。
“我是怎样的人,你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吗?否则你怎么会把我丢到这里来?否则你又为什么钻入我的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