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酒吧,每天都有陌生客人进出,但,秘密基地,这个专属私人的形容却将我们固定在一起,毫无违和感。
「是啊。」我也跟着笑起来。酒吧,这个别人看来只用于暂时停留的地方,却给我满心的家的感觉。
她又转动着眼眸细细看着,加了一句:「总觉得以后这个基地会有好多人。」
好多人?我没有设想过我们会去认识更多同伴,但这样想来却觉得很不错,满满的人,像一个大家族一样。那样的话,十束君要写的歌就要更长了呢。
「好香好香,King你再磨蹭我就把你的那份吃掉了!」才想着,楼梯上便传来了十束君的声音。
而在他身后的人,经过时光打磨的脸颜从阴暗处迎向光泽,混杂着窗外还未全消退的胭脂红,眼睫的颤动,鼻翼的呼吸,嘴唇的纹路,每一个动人心弦的细节都汇聚起来,恍如在我的视线和他之间连接起了泱泱河流,璀璨无比。
周防微微歪下脖子,活动着筋骨,脖颈上的项链随之晃动,发出清脆的砰响,他走了两步,在看到穗波老师后眉头一皱,便转身要往回赶。
穗波老师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他的后衣领:「周防君别害羞啊,来来,坐老师旁边。」
「鬼害羞了!」他狠狠地切了一下,却也明显拿她没辙。
我起身给周防让出穗波老师身边的位置,自己坐到他的另一侧,看他被穗波老师像小孩子一样对待,一如既往的烦躁却无可奈何的样子,他不爽的干脆背过身,结果就自然的面对了我。
桌上饭菜冒出的热气仿佛把他清冷的气息都软化了,细细描摹着他的每一寸轮廓,美好得不可思议。
我看着他笑,在碗里夹上他喜欢吃的菜,递到侧身跨坐着的他手上。
「再过一年啊,你们两个也和草薙君一样毕业了,老师就该寂寞了呢。」穗波老师将颊边的发别在耳后,手腕白皙如玉。
草薙哥拿过碗帮她盛咖喱:「所以说老师你也该考虑赶紧嫁了。」
「讨厌啦,说这种话题……」她则拿了瓶生啤,豪爽的喝一大口,「一直遇不到能让自己有豁出一切的想法的人,便这么拖着,现在年纪都大了呢。」
「怎么会,您那么漂亮,看起来超年轻的,现在也不迟啊。」嘴里塞着食物的十束君声音有些含糊。
而穗波老师微微笑着摇摇头:「但最为纯粹的那段青春已经过了啊,没能在最好的时间里经历总是遗憾的。」
从她眼里看到了对岁月流逝的遗憾,我想起在高一结束那天,她还鼓励我可以去告白,而我拖到现在都高三了,还在和周防不明不白,实在是窝囊。
……国二到高三,整整四年的蹉跎。
「所以,你们要是有了想为之奋不顾身的人,千万不要拖到最后让自己遗憾了。」
心口好像被用力的开了一枪,耳边缭绕的巨响让我愣了愣,转过头,看着身边那个咬着叉子的人,他挑剔着将菜叶扔出去的样子,在我的视网膜里映出水一般的温柔。
在那些蹉跎的时间里,无数次的幻想都是小心翼翼的,谨慎着担心走近他的路途会踩错,然后就踩空。因为太珍贵才会踌躇不前,才敢大笔的挥霍年华。
但此刻我忽然在想,如果那些“如果他愿意”“如果他喜欢”都不是如果呢?那我荒废了多少会有的温存,遗憾了多少不是幻想的触碰。
夜渐渐笼罩下来,白昼的光还没有完全消散。
「不用送了,等有时间我还会来的。」穗波老师在门口回头,温和的笑在她脸上晕开。
「那我往这边走了。」来到穗波老师所站的门口,我们将一个朝左,一个往右。
「两人都路上小心啊。」草薙哥和十束君叮嘱着,周防倚靠在门栏上不发一语,环抱在胸前的手臂上脉络清晰好看。
我点点头,向穗波老师道别准备离开,她却叫住了我,声音轻轻浅浅,扑进我的耳朵里温柔而坚定: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将脚下的小石子踢开,看它在下坡路为我引路般的翻滚游荡,我的眼睛随着它转悠,思绪却还在穗波老师最后的那句话里,迷了路般绕不出来。
可以么?到了让我接收那份回响的时候了么?
太多的困顿,看不到的周防所见的事物,没来得及和草薙哥说完的顾虑……近期发生的种种都在暗示着未知的改变,那个“最后”是否有着为我等待的机会,无人知晓。
“不要拖到最后让自己遗憾了”……
停下脚步。我看着那颗小石头撞在路灯上,像我此时的心脏一样,弹起,落定。
是不舍再浪费或许可以拥住他的时间,还是害怕未来会有不能再让我犹豫的变动,都已经无关紧要了。
突如其来的勇气,不想再收回的决心。我转身往回跑去。
一直都在为预想中的结果而踌躇,是该为了最初开始的心愿奔跑一次了。
周防尊,他就站在门口,手里未燃尽的烟将细长的白雾撩起。察觉到我的到来,他低下头,只有我一个人倒映其中的眼眸,好像每看一秒都是一万年。
照亮我们的屋檐下的复古油灯有飞蛾在漂浮着,它们纷纷靠拢于那份炙烈,毫无畏惧,毫不犹豫。
「周防……」手指收拢,抓紧衣摆,好像要抓紧这好不容易的勇气的和决心,生怕会再犹豫,「明天见。」
让我冲动一次,放肆一次,让以往压抑的都释放一次。
「……啊?你就是回来说这个?」他理所当然的困惑着,而我不会再去解释任何,只朝他再跨出一步:
「明天见!」
越过“如果”的念头,不再端详荒废的岁月……我向自己做着决定:
周防尊,明天,我就向他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