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病恹恹地躺在床上,屋里有他的小厮和请来煎药的老妈妈伺候。
小厮扶徐见懿坐起来,又给周佑搬了椅子。
徐见懿脑袋上缠着纱布,看起来十分的虚弱。
“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可曾报官?”周佑关心道。
徐见懿抿紧唇,握紧拳头,没有说话,惨白的脸色也开始涨红,眼神死死地盯着远处,像是在努力抑制住怒气,报官?
他心中冷笑,应家背靠甄家,他就算报官又能如何?
想起那日的事情,徐见懿不由得呼吸急促,愈发感到羞恼和愤怒,他此生都不曾被人这般羞辱过。
甄明珠让他前去提亲,他一边给老家父母写了信,一边请了媒人备礼去了甄家,结果在甄家枯坐一整日,受尽了冷待,除了给他上茶的侍女,他没有见到甄家任何一个主子。
即使他知道甄家不把他放在眼里,也不曾想到会是这样的际遇,又不敢甩袖走人,熬到天黑才告辞,谁知没有走出甄家大门就撞见了应五郎。
徐见懿自有记忆起,就不曾见过如此粗俗蛮不讲理的人,甄家小厮领着他从小门出,通往小门的小道狭窄,光线昏暗,他不小心撞到了从小门回府的甄家表少爷应五郎。
谁知这应五郎是个蛮横的,揪着他不放。
徐见懿本就受了一天的气,甄家再看不上他,他也有着生员的功名,也是自小被人捧着长大的,如何受得了这屈辱,争论了几句,结果那应五郎蛮横无比,竟指使他的小厮打他。
他一个读书人,怎打得过那些小厮。
直到今日徐见懿已经在家中躺了九天,这期间只有甄明珠和周佑来看过他,应家没有任何表示。
真是欺人太甚!
可纵使怒不可遏,他也不由得生出忧心,求娶甄明珠一事恐怕要暂且放一放,不能操之过急,但想起她对自己情深似海,甄家逼她嫁人逼得紧,此时搁下又可惜。
他想得入了神,忘记一旁的周佑。
周佑见此情形,预感到怕是其中有什么隐情,不再追问,只问:“伤势如何?大夫怎么说?”
“我们大爷额头破了个口子,大夫说最少要静养半个月。”小厮帮着回话。
周佑便道:“那你好好休息,外头有什么事情尽管交给我去办,上回你约我相见,是为了何事?”
徐见懿看他,状似随意地问:“你这些日子可有去魏家?”
周佑摇摇头:“一直没有得空,今日旬休就来找你了。”
徐见懿刚暗暗松了一口气,让他的小厮把早已经准备好的东西出来,托周佑帮忙送去魏家。
“是给魏大人的贺礼。”
周佑望着那一只锦盒:“好,等我下次旬休帮你送去。”
“就今日了,”徐见懿皱眉说,“我这边没事了,你现在就去。”
现在送礼本就晚了,真要等到他下次旬休,那什么事情都成不了,徐见懿看着周佑有些无语,若是他和明黛关系好,他也用不着他帮忙。
周佑只好起身接过礼盒:“那你好好养病。”
徐见懿使银子单独住了一间斋舍,清静无人打扰,正是适合修养。
徐见懿让小厮送周佑离开。
周佑出了圆槐书院没有耽误赶忙就去了木樨街,担心他去的时候,天色太晚,徐见懿还让小厮给他雇了一辆骡车。
不过等周佑赶到木樨街的时候,还是有些晚了,已经到了傍晚。
明黛正好留他吃晚膳。
周佑先替徐见懿送了贺礼,明黛打开礼盒见里面是一副画,画中一位身着绯色仙鹤补子官袍的男子正抚着一头雄鹿。
“这是前朝大家曹安先生的加官授禄图。”周佑惊叹画中技巧。
那这幅图必是价钱不菲了。
明黛和魏钦既不打算与徐见懿深交,便不会收这么贵重的贺礼,更何况徐家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家中开着几间铺子,这么大的手笔,她还担心会惹事呢!
显然周佑也想到依着徐家的财力买这一幅画恐怕十分的吃力,他察觉到明黛的诧异,抿了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明黛卷起画轴,放回礼盒:“师兄,劳烦你寻个空……”
她顿了顿,这件事还是不叫他帮忙了,让令威去办,舍得周佑为难。
周佑猜出她的意图,主动拿过礼盒说:“没事,我帮师妹还给徐兄。”
开始他不知道礼盒中装的何物,现在知道了,有心再去一趟圆槐书院和他谈谈心。
两人说话的功夫魏钦回来了,周佑连忙起身:“学生见过先生。”
魏钦微微颔首,看向明黛:“我先回房换衣服,很快就过来。”
就他一个人回来了,陈愖被转运使叫到家中吃饭了。
用完晚膳,天空炸响几道惊雷,周佑担心下雨,便拿着礼盒告辞回去了,他走后两刻钟,窗外飘起了雨丝。
明黛不喜欢下雨,早早地沐浴完,上了床。
听魏钦说后头几日可能要回来稍晚一些,明黛趴在床上,裹着被子,隔着床幔看向净房:“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