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辛辣的口感窜入喉咙,忍着咳嗽的冲动咽下去,细细回味,却又有一股微甜带着咖啡香味的气息,淌漾在舌尖,久久不散。
不知道马克是不是真的有聊天的兴致,他抽完雪茄,懒散地靠在沙发上,手里拿着威士忌,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沈晶晶可有可无的问题。
沈晶晶出神地望着角落里那颗小巧的五彩缤纷的圣诞树,用自己有限的德语简单回答着马克的问题,偶尔啜饮一口杯子里的琥珀色液体,不知不觉间,全身都暖洋洋得放松起来。
她脱掉外套,也脱去了原本的拘束,学着马克的样子,斜靠在沙发另一角,跟马克遥遥相望。
轻柔的音乐在房间里流淌,幽暗的灯光下,气氛逐渐放松下来。
或许是威士忌的作用,沈晶晶也不再害怕自己是不是一句话里面十个错误,颇有兴致地给他讲着自己在布拉格的见闻。
提到跟吴铮家人一起去的那家餐厅的名称时,马克突然来了兴趣,问道:“有照片吗?给我看看吧!”
照片?
气氛顿时凝滞,沈晶晶摇了摇头,心里又涌上熟悉的那股悲凉。
拍照给谁看呢?
人家旅游的时候拍个照留个念,为的是回来的时候跟家人分享。
可是自己呢?
自己能跟谁分享呢?
见她摇头,马克似乎有点失望,随即嘴角又释然地笑了笑,对着她举杯:“干杯!为了布拉格的usupa餐厅!”
……
为了圣诞,为了平安夜,为了第一次考试,为了德国,为了中国,为了晶晶,为了马克……
无数个理由,无数次举杯,杯子空了,马克拿起酒瓶又给她满上。
沈晶晶喝得越来越茫,动作有点不听使唤,头脑却越发地活跃清醒,眼神愈加明亮,讲话嗓音也逐渐提高。
马克爽朗地笑着,打趣道:“我听说中国人喝不了什么酒啊,怎么你这么能喝?”
“谁说中国人喝不了酒的?你听说过中国的白酒吗?度数特别高!中国人其实很会喝酒的!”沈晶晶语无伦次地辩解道。
酒精的作用,让平常隐忍情绪波澜不惊的沈晶晶,慢慢讲话肆无忌惮起来。
其实在国内的时候,她也没怎么关心过政.治,没怎么想过自己到底爱不爱国。
可是在外的留学生们,不管自己在国内时如何对着天朝种种吐槽,一到了国外,遇见任何关于中国的误会都会不由自主得特别敏感,忍不住想去维护。
她越讲越激动:“德国人对我们中国人有好多误解!曾经有个房东,养了一条狗,一听我是中国人,特别防备地把他的狗藏在身后,义正言辞地说,‘我不把房子租给吃狗肉的中国人!’谁说中国人都吃狗肉啊!她根本就没有去过中国,都是你们的媒体每天抹黑我们中国。”
马克笑得前仰后合,拍拍她的肩膀,安抚了她一下,眨了眨左眼,开玩笑:“说实话,我曾经也担心过能不能把马克思交给你,会不会改天回来……”
“喂——”沈晶晶不悦地皱眉,凶巴巴地瞪着他。
“哈哈哈哈!”马克更是乐不可支,“我开玩笑的。好了,不要那么严肃嘛!来,你说说看,还有什么误解?放心,我原本是ddr的,跟你同是共.产.主.义的,我不会生气的。”
沈晶晶只听懂了前半段,被他鼓舞的目光打开了话匣子,德语说不清就用英语接着说:“有个德国女同学,知道我能喝牛奶后大惊小怪,以为我们中国人都有乳糖不耐,不能消化牛奶。我来德国之前都没有听说过乳糖不耐好不好?”
“还有关于计划生育的,唉,别提了……”
……
说着笑着,气氛越来越融洽,俩人从各自靠在沙发两头、天涯海角相对,到最后几乎是肩并肩地坐在一起,把酒言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