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藤嗯了一声:“行。”
她反应这么平淡,秦放觉得既失落又难受,对妖怪来说,打回原身可能很平常吧,百十年也很短,但他不一样,百十年后,他早不在了。
心里头好像堵了什么,说什么都觉得不合适,末了低声冒出一句:“我会给你浇水的。”
浇水?他给她浇水?司藤忍俊不禁,完全忘了话题根本是被自己带偏的,躺在床上显些笑出了眼泪,说他:“人怎么能傻成这样?”
秦放先是被她笑的莫名奇妙,后来终于明白过来是被她耍了,气的真想掉头就走,司藤笑完了问他:“几点了?”
秦放没好气:“十点多。”
“趁着月黑风高,先把我埋了吧。”
秦放一句“为什么”都快到嘴边了,司藤又斜了他一眼:“如果问我为什么,那你比颜福瑞还笨。”
***
家里没有趁手的工具,秦放临时开车去五金店买了把铁锨,店主只是随口问了句“干嘛用啊”,秦放居然像是被做贼拿赃一样心跳不停,结结巴巴回了句:“种……种花。”
回去的路上,暗自庆幸司藤没跟着一起出来,若是让她看到自己的窘状,又会笑他小家子气。
回到家里,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左邻右舍大多已经休息了,他才在一楼的后院开挖,挖的时候总有些心惊胆战,忍不住要四下看看,司藤坐在边上看着,几次三番之后就有些不耐烦:“秦放,你就当是种花好了,慌什么慌!”
种花!你家种花选夜半十一二点,还得挖一个棺材大小的坑?
抱着司藤放进去的时候,总觉得是要把她活埋,司藤催促他填土,他都不好意思真拿铁锹去铲,自己双手推着把挖出的土覆到她身上,眼见最后一捧推过去,就要盖上她脸了,秦放问她:“真不要浇水?”
浇水浇水,这人是多爱浇水?
司藤没好气:“不要,化肥也不要。还有,你没事也不要在这里乱走,挡着我晒太阳。”
两人互相瞪着,再然后,没任何提醒的,秦放忽然就把那一捧土推盖下去了,司藤似乎有被呛到,还似乎咳了一下。
当然,秦放那点恶作剧式的幸灾乐祸很快就被随之而来的忧虑给打破了:以司藤的斤斤计较,她回来之后,一定会加倍“回报”的。
他用手把挖松的泥土拍实,拍着拍着,目光所及,心头忽然激灵灵打了个突。
屋子里的灯光从背后打过来,他蹲着的身影旁侧,还有一条被无限拉长的,站着的人影。
意识到情况不对的刹那,秦放觉得浑身的血都僵了,身后,传来一个男人似曾相识的冷笑声。
“还在苗寨?我cao,老子多年打雁,险些叫个雁儿崽子给骗了。”
***
周万东极其恼火。
以自己的江湖手段,老道经历,居然被个毛头小子给骗了,奇耻大辱,贻笑大方。
秦放回说“还在苗寨”,他是真的半点都没怀疑,还对贾桂芝吹嘘说,不着急,这里还很落后,旅馆没有身份证扫描登记验证,他只需要假装入住,一家家住客登记簿翻过来,总能找到秦放那小子的。
说的没错,路数也对,关键是,翻到“秦放”这个名字的时候,后头大剌剌标了两个字:结清。
问起来,店主翻着白眼说:“走了啊,昨儿一早走的,客人还不就是这样,来来去去的,难道还扎根啊。”
风驰电掣往回赶,手臂的伤似乎更疼了,贾桂芝看过来的目光也似乎别有讥诮深意,周万东恼火极了:秦放啊秦放,你别落在老子手上!
***
秦放慢慢站起来,回头看周万东。
这是个浑身充满戾气的高大男人,满下巴的络腮胡子更显表情狰狞,胳膊上块垒的腱子肉,即便有条手臂缠了纱布,肌肉还是高高鼓起,完全不影响战斗力。
周万东丝毫也不掩饰要狠揍他一顿的意图,一条手臂威慑式地甩了甩,另一只手骨节咔咔响地攥成了拳头。
秦放居然一点也不觉得害怕,问他:“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周万东哈哈大笑:“现在来跟我攀亲戚了,是不是晚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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