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援虞之战,周庄王原本想着不过是出兵千余,既应了虞侯之请,又成了天子之名,何乐而不为。至于结果,他可是并未抱有多大期望的。然而,令庄王出乎意料的是,这场战役竟然胜了,不仅是庄王,除了南宫嗣,满朝的官员皆为之震惊。而南宫嗣心里却一直在打赌,他赌一个成冲,再加上一个子突,还是有这个本事守住虞都城,直至晋兵粮尽援绝的,事实证明,他赌对了。
看着虞国进献的宝物,庄王很是惊喜,惊喜过后,便想着要赏赐众将士,正论功行赏之际,成冲却上前拜道,“大王,成冲不要赏赐,只愿求一人!”
“何人?”庄王问道。
“尚衣房缀衣女辅,晏娈姜。”成冲回答。
庄王听罢,言:“一个女婢而已,何必值得一求。”
成冲遂道,“末将不情之请,还望大王成全。”
庄王见状,笑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这话倒是不假。既如此,孤就将这个宫婢赐予你,再擢你为公子少傅,负责指点阆儿的武艺。”
成冲见大王答应,欣喜不已,拜道,“谢大王!”
前几日,司马邹偃告老还乡,庄王让南宫嗣接替了司马一职,又擢詹父为司士。而邹老走之前,曾向庄王推举成冲为公子阆的武师,于是庄王为了自己的孙儿考虑,这才想着要加封成冲为公子少傅。
虽说公子少傅一职,并没有什么实权,不过是教授和陪伴王孙习武而已,可王命一出,虎贲上将鲍昱便很是不悦,厌恶成冲之心愈加强烈,鲍昱早先在平周公乱,擒怀侯一事上立过功,对这个晏娈姜也是多少知道一些的……
想到这,鲍昱便上前对庄王谏言道,“启奏大王,据微臣所知,这个晏娈姜乃是谋逆罪臣周黑肩的后人,此番成中卫公然与叛臣之后纠缠勾结,实为对大王不敬。且大王亦知,成中卫早年出身于周黑肩府上,今日此举,不知意欲何为?还望我王明鉴,不得不早作提防!”一语既出,朝堂之上皆为之哗然。
庄王听了鲍昱之言,于是问成冲道,“适才鲍爱卿之言,可是真的?晏娈姜果真是周黑肩的后裔?”
成冲只得答道,“是……大王。”
虽然周庄王心里清楚,晏娈姜一个弱女子,即便是周黑肩的后人,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但是鲍昱这么一说,难免让他有所忌讳。正在这赏罚一念之间,太宰周忌父走上前来,向庄王进言道,“大王,微臣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爱卿且说。”庄王道。
“启禀大王,众所周知,臣考乃叛臣周黑肩之弟,而微臣乃周黑肩之侄。然知其谋逆之时,臣考与臣不惜断亲绝戚,视其若寇仇,为我王之赤胆忠心,天地可鉴!而我王之仁德昭昭,犹如日月昌明,不但未责罚微臣一族,反委以重任,信任有加,以至今日。如此大恩,臣感激不尽,虽万死难报!”这周忌父说着说着,便感恩戴德、泪眼婆娑地跪在了地上,连庄王都不禁动容道,“爱卿快快平身!旧日之事,何必再提。”
周忌父遂起身,接着说道,“大王明察,这个晏娈姜虽是周黑肩之外孙女,但其母早逝,死前曾将其托付给微臣,因此晏娈姜与周黑肩一众,虽有亲却无情。且平定谋乱之后,娈姜有幸获大王赦免,多年来,她心怀感激,故而一直在尚衣房本分做事,想要以此回报大王之恩情。”
“哦?竟有此事?”庄王一听,若是真如周忌父所言,那这个晏娈姜非但与叛臣无关,反而是一片忠心了。
“回大王,确是如此。如今,晏娈姜早已与旧日周府无瓜葛,亦可算作是微臣之女。臣知大王仁德恩义,自然赏罚分明,若真能将娈姜许配给成中郎,微臣亦是感恩!”周忌父这一番说辞,比起他父亲周黑背,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言之切,情之殷,说得既中听又合理,周庄王不禁十分满意,于是说道,“太宰之言有理,既如此,孤王便赐婚于此二人,准晏娈姜出宫,择吉日从公卿府出嫁。”
“微臣谢过大王!”周忌父拜谢道,尔后看了一眼楞在一旁的成冲,成冲方回过神来,忙跪道,“成冲谢大王恩典!”
上将军鲍昱本想着凭此机会参成冲一本,没想到成冲不仅有惊无险,还因祸得福,又加上太宰周忌父出面相助,鲍昱亦不敢再多提周黑肩旧事,所以即使不甘心,也只得悻悻作罢。
就这样,突然之间,成冲与晏娈姜的婚事,倒成了周天子御赐的大好姻缘。
退朝之时,成冲于殿外赶上周忌父,说道,“今日之事,多谢太宰大人!”
“不必。我乃娈姜的表舅父,当日她无依无靠,我父未出手相救,对于此事我一直心感有愧,所以今日之事权当作补偿吧。”周忌父答道。
“无论如何,大人之恩,成冲必不敢忘!”
“少傅言重了。此乃天子赐婚,于我公卿府而言,亦是光耀门楣的喜事。如今娈姜以我女之名,从府上出阁,算起来成少傅也将要成为老夫的女婿了,哈哈哈哈。”周忌父笑道。
“蒙大人不弃,成冲荣幸之至。”
“哈哈哈,好。一个月内,老夫择吉日以告,成少傅大可好好回去准备,公卿府嫁女,聘礼可是马虎不得!”
“诺!”成冲揖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