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期出行在外,为了应付路上各种意外,俞眉远早已习惯多备东西。即便路上偶尔遇个意外耽搁,无法赶及城镇或者驿站,她这一马车的东西也够他们在荒野挨上三五日时间。
“姑娘,酒馆不要了?”青娆抱着两坛酒上车,回头看着住了大半年的酒馆依依不舍地开口。
“你是舍不得酒馆呢,还是舍不得人?”俞眉远却望向正在刷马鬃的老七。
因为青娆要离开的关系,老七这两天不太开心,她不让他跟去昌阳。
“姑娘!”青娆嗔了一声,红了脸。
俞眉远心里其实也有犹豫,她想将青娆留在云谷过安稳日子,又怕青娆多心。
“好啦,知道你疼我。放心吧,酒馆留着,过段时间我们再回来。”俞眉远想了想,一点她的额头,“只要你的七哥还等着你,我就帮你们把事儿给办了!”
青娆面色才刚松泛,又被她打趣了一句,立刻涨红了脸:“姑娘,好好的你说这事做什么?是不是你想姑爷了,却拿我取乐子。”
这丫头,居然会顶撞了。
“什么姑爷?我早跟你说过了,我与他不过旧交,你别诨说,倒害得我见他尴尬。”俞眉远用力一捏她的脸颊,斥道。
不过青娆这一说,却叫她想起霍引来。
十日之约,转眼已过九日。
也不知他是否会依约,还是又像上次那样无声消失。
……
云谷的火潭终年滚烫,位于山中晶洞里,洞中光线微红,热气氤氲,硫磺味充斥着整个晶洞。霍引全身没入火潭之中,长发垂散,浮于水面。他脸上□□已除,仍是俊美的容颜,苍白的皮肤上却被泡得通红。
他眼眸紧闭,眉头拢作山川,沉在水下的手紧攥成拳,似在苦忍着某种痛苦。杨如心站在岸上,指尖拈着数根丝线,每根丝线的另一头,都没入霍引背上的要穴,再顺着血脉游走。
“唔。”霍引咬唇闷哼,唇瓣已被咬破,结痂,再咬破。
体内似的无数细针穿行,慈悲骨的寒意被这数十道针力驱赶着,沉坠于腹,像埋了座冰山,火潭中的至阳至烈之气随着细针烧过他的经脉。
火烧般的灼痛,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撕裂成碎片,而慈悲骨的寒意却又像冰锥般锤打落下。
痛到极至。
“你忍忍,马上好!”杨如心手势一改,将丝线扯紧。
霍引再度咬牙闷哼,只觉得身体要被丝线撕开。
杨如心一狠心,手上施力,彻底将丝线从霍引体内抽出。
“啊——”霍引承受不住这痛,猛吼出声,双目陡然圆睁,眸色赤红,如身下这潭水。
丝线回到杨如心手上,垂悬而下的丝线另一端,是无数支细针,此时都已发黑,往下滴着血。
霍引睁了眼,运气调息,平复着体内痛苦,一边嘶哑开口:“第几天了?”
“第……十一日。”杨如心收起丝线,顿了顿,回道。
十一日?
霍引心头一急,如电光般从潭中跃出,岸边衣袍被他手中劲力挑起,他人才落地,衣袍便已裹上身。
“霍引!”杨如心跟着追出洞去。
霍引已急掠回了白露阁。
十一日……他又失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