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眉远垂下头,指尖醮了些茶水,在桌上没有目的地涂抹着。
“告诉我吧,霍铮,我需要一个答案。”他不答,她便又开口。
亭上微风拂过,吹到身上,却像薄冰割过,叫人从头到脚的冷着痛着。
他的痛感虽已渐失,可心上疼意,却胜过从前所受的一切伤。攥成拳的手松开,再攥紧,再松……他只能狠下心。
“对不起,我待你如妹,别无其他。”
“叭嗒。”桌面上似雨滴砸落般轻轻一响,被她涂得凌乱的水痕间出现了飞溅的水珠。
俞眉远再无言语,手上的动作也停了,只是垂着头。
“阿远,对不起。”霍铮转过身,看到沮丧消沉的她,想要劝些什么,可似乎除了一声“对不起”之外,他什么都说不出。
“没有什么可抱歉的。”俞眉远抬了头,表情无异,只是望着他的眼眸有些湿润,颊上却一片干爽。
霍铮绕过桌案,走到她身边蹲下,想说些什么,可他才蹲下,她便猛然站起,退离两步。
再开口时,茫然失措的语气已经消失。
“殿下是天家血脉,阿远只是普通百姓,终究不是殿下的妹妹,还请殿下还以常礼待之。”她双手交握胸前,躬身一礼,沉道。
霍铮却是一愕。
她竟然叫他……殿下?
“阿远,我们是朋友。”他蹙紧了眉,胸口的痛一阵跟着一阵,叫人透不气。
俞眉远摇头。
“自相识以来,殿下便对阿远诸多援手,阿远感激不尽,只是这些恩情不知哪日能报答了,阿远只能先在这里谢过殿下大恩。”
她话说得颇快,没给他插嘴的余地。
“殿下也无需自责,男女之情本就无法强求,阿远不怪殿下,也多亏了殿下直言相告,阿远方能极早抽离,不至泥足深陷。只是殿下,从今往后你我二人还是不要再见了,殿下也无需操心阿远的婚事,姻缘之事皆由命定,半点强求不来。”
她说着,再退两步,退至石阶边缘。
再拜。
“阿远……拜别殿下。殿下珍重,勿念。”
“阿远——”霍铮急吼一声,迈步行至阶前。
她已转身,飞快下了石阶,没有半点留恋。
背过他的脸庞,泪水已控制不住地无声落下。
这段感情,远比她想像中的,要深,要疼。
他不会知道,刚才那番话,已耗尽她今生对爱情的最后一点勇气。
嫁人生子,安于此生……
果然,仍是求而不得。
也罢,也罢。
留在京城的最后一个理由,都不存在了。
……
八月中旬,边疆的情势愈加紧迫,俞眉远记忆中的萨乌之战再过不久就要爆发,因了这事,俞宗翰闭门思过的责罚被提早解除,开始频频进宫。
俞眉远消沉了几日之后,着手准备离开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