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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章敏已经听得满脸愕然。
满院的人,除了杜老太太与丁氏之外,便是俞章耀与钱宝儿也都瞪大了眼,不敢相信俞眉远所说的故事。
杜淑婷是杜老太太的闺名,若按她所说,那俞家的大房俞宗翰就是庶出,而杜老太太设下此阴毒之计,又亲手杀了自己的贴身丫头,将此事瞒了几十年,当真是怂人听闻。
“荒谬!”杜老太太大怒。
“当年你会允许我父亲和我母亲的婚事,也不是因为你在替我父亲着想,而是你盘算着借我外祖家的财力能让府里的日子好过一些,让我这两个叔叔的日子更舒坦些。对吧?”俞眉远道。
否则,俞家世代书香官宦,又怎会与一介商贾联姻?
徐言娘自嫁进俞家,便替俞家筹谋,想方设法让俞家过上好日子,又助夫谋取功名。
谁也没料到,俞宗翰竟真的平步青云。他靠的,当然也不是腹中墨水,而是寻龙点穴之法。
“胡说八道!善桐乃是病逝,怎么可能是我杀的?”杜老太太气得浑身颤抖,指着俞眉远骂,“这么大的罪责,这么骇人听闻之事,你污蔑我不要紧,可这是在往俞家祖宗的脸上打耳刮子!四丫头,我没想到你的心如此恶毒!”
“祖宗脸上早就不知被你打了多少耳刮子了。”俞眉远笑容一冷,语速加快,“这么多年,你做过什么事,别以神不知鬼不觉!你虽然饶过我父亲的性命,却又眼红大房赚下的家业,而你亲生儿子却只能依附着大房,所以你想方设法要谋夺大房财产。我父亲是俞家的顶梁柱,你不能再对他下手,所以你盯上了大房子嗣。只要我父亲无后,那日后大房所有的财产都会属于你亲生儿子俞宗耀。”
十几年了,早被尘土掩埋的过去,再度被撕开,呈于众人眼前。
徐言娘嫁进俞家多年无后,可杜老太太并没逼俞宗翰纳妾,人都道杜老太太疼儿媳,可事实上她却根本不希望大房有后。俞宗翰的第一个孩子俞眉初,还是当年陪他外放为官时的通房所生,因为离了俞府,方逃过一劫,又因是个女儿,杜老太太才放过了她。
“你在我娘的饮食中下避子药,我娘当然不能怀上子嗣。”俞眉远不给别人插嘴问话的时间,快速说着,“孙嘉蕙是国公府来的,不像我母亲,她深谙后宅阴损之道,你无从下手,只能待她怀上章敏之时才有了个机会,可惜大夫救得及时,被孙嘉蕙逃过一劫,保下了大哥。可从此之后,也让孙嘉蕙恨透了我母亲,因为后宅之中,只有母亲才有理由害她腹中孩子,可是如此?”
“是你……居然是你……我恨了她那么久,防了她那么久,居然是你做的!”孙嘉蕙忽撑起了身体,失神的眼睛如今布满凶光,瞪着眼前未知的人沙哑叫起。
“你说我害大房子嗣?可章敏和章锐不都好好活到如今,还有何氏,她也是我作主纳进府里的。”杜老太太握紧了手中茶杯,手有些颤,震得茶盖扣着杯沿直响。
“你当然害不了章敏。自从我被人害得差点小产后,便日防夜防有人害他,彻底不眠地守着,就怕有人趁我睡着下毒手,这样的日子,我足足过了五年,直到老爷将他带出后宅!”孙嘉蕙嘶哑的声音里透出痛苦。
“娘……”俞章敏红了眼眶。
“何氏是你纳进房来专门针对孙嘉蕙的。我母亲一离,府中只有她一人作主,你自然不甘。她不似我母亲虽精明却没有私心,又深谙后宅之道,你拿捏不了她,只好找人来帮你对付她。这么多年,若没你暗中帮衬,以何氏一个姨娘的身份,如何能掌家这许多年?至于章锐……只要章敏还活着,再有一百个章锐,就算死光了对你也没有帮助,相反若是留着,日后你兴许还能借章锐和何氏之手除去章敏,比如现在,对吗?”
此言一出,众人便都望向了何氏。
何氏吓得退了半步,刚要开口,却被人打断。
“四姑娘生好一张利索的嘴皮子。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说了这么多,也不过是你片面之辞罢了,可有证据?老太太年事已高,可经不得你这么吓。”丁氏终于缓缓站起,走到了老太太身边,缓缓捏起她的太阳穴来。
“对啊,证据呢?”俞宗耀也道。
“要什么证据,她分明就是瞎编乱造,还不叫人把她捆了!”钱宝儿尖厉地叫起。
“证据?证据就在老太太院里这丛蓝田碧玉下面。我不是说了,我的亲祖母,关善桐的尸骨,就埋在这花下!”俞眉远厉声一喝,指向了蓝田碧玉。
“哈哈,哈哈……”别人尚未开口,杜老太太却笑了,几乎笑出眼泪,“四丫头,你说这花下埋有尸骨?若没有呢?”
“若是没有,阿远甘愿领罚!”俞眉远将眼一瞪,信誓旦旦开口。
“好!找人来挖!挖给她看!若没有尸骨,你就在这院里磕头磕到我叫停!”杜老太太拂开丁氏的手,霍地站起,走到院中。
“好。”俞眉远干脆答应,转头指了俞章敏的亲信,令他去挖花。
杜老太太也唤了两个婆子取来花铲,与他一起挖花。
……
种了几十年的蓝田碧玉被挖出丢在一旁,花叶落了满地,花下泥土被渐渐挖松,不多时,便已挖出一人高的坑来,俞章敏的亲信已经跳进坑里继续挖着。
挖了许久,都没见着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