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

    李大民和高凤娇只生了一个儿子，叫李虎，比李琳小半岁，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就当兵了。

    李大柱和程安莲有两个孩子，儿子叫李可，也是育才学校的学生，开学就该读高三了。女儿叫李媛，才十五岁，是个懂事的小姑娘，表面上看完全没有青春期的叛逆，但是苏苗苗知道，最后李媛不顾父母的反对到一个小县城当了一名中学老师。

    有孩子们的调和，有大哥，二哥在中间的插科打诨，慢慢地三个女人也开始交谈了。

    “你大哥还有两个月就退休了，所以提前下岗什么的也没他的事。虎子现在当兵，不光花不到我们的钱，有时候还邮寄点回来，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吧，再等两年我正式退休，就该为孩子的终身大事着急了。”高凤娇说起最近李大民单位改制的事情很平静，现在这种事情他们家几乎感觉不到什么变化了。

    “本来孩子他爸也担心下岗，后来听说有人给厂长送礼，就把岗位保住了，于是我们也只能这样了。”程安莲咬牙切齿地说，“他们单位那个厂长就是个吃肉不吐骨头的贪财鬼。不知道贪了多少钱财。我们这一波算是躲过了，还有下次的话，我们决定还是顺其自然，反正饭店生意不错，他那点钱只够他喝酒抽烟的。”程安莲说完话后，看了一眼李微澜，终究没有主动开口问。有些隔阂还真不是短时间可以消除的，于是这个任务就交给了高凤娇。

    “澜澜，我听说你们商场也在裁人？”高凤娇亲热地称呼李微澜的小名，有意识地缩短大家的距离。

    “嗯，这回下岗就有我的名字。”李微澜很平静地说。这样简短直白的回答是高凤娇和程安莲没有想到的，她们开始以为是李微澜故意冷淡的应付，但是李微澜接着说的话又打消了她们的想法。

    “下岗就下岗吧，实在不行去当临时工好了，活人总不会让尿憋死。”

    “澜澜，不错！就是应该有这种想法。”大哥和二哥听见了她们的谈话，大哥首先就赞许地夸赞自己的妹妹。

    “你也别着急，你看前两年下岗的人不都过得好好的吗？看你大嫂下岗后，还长胖了呢！”李大民大大咧咧地说。惹得大家都笑了。

    “咋啦！我长两斤肉你还有意见了？”高凤娇笑着质问道。大家又是一阵笑。

    苏苗苗在厨房里听到笑声忍不住也笑了，她看看也在厨房帮忙的李媛，李媛也是在抿嘴笑。

    “苗苗，把这盘菜端到桌上。”程小妹的声音里透着无法掩饰的快乐。

    李父盼着的和睦幸福的家宴在这一天总算是来了。

    李微澜虽然对程小妹的态度还有点硬邦邦的，但是当孩子们称呼“程外婆”的时候，已经很平静了。

    在饭吃完以后，大家又开始聊点家常，老爷子很高兴还和自己的孙子下了两盘象棋。李微澜看着这一切，感觉生活有再多的愁云也被吹散了。

    “澜澜，过来，二哥有话要单独对你说。”李大柱将李微澜叫到了一边，李微澜走了过去。

    “澜澜，其实这件事现在说出来意义已经不大了，可是以前我也没有机会告诉你，一旦开口，你就是很愤怒的样子。”李大柱一边说一边观察李微澜的表情，看李微澜除了疑惑还是疑惑后，就放心的接着往下说，“当初也是我劝爸和姑姑结婚的。你先不要急！我爱自己的母亲，我不会背叛母亲。安莲的姑姑是个苦命的女人，结婚没多久就死了丈夫，又没有孩子。原本这样守寡也没什么，可是没几年她小叔子老婆死了，就把主意打到了她身上。小叔子是个吃喝赌嫖，打老婆的恶棍，姑姑怎么能嫁呢？一天到晚的纠缠着，在乡下简直躲都躲不掉，无奈才投奔安莲。结婚，还是母亲最开始提出来的，她担心自己走后，我们忙于自己的工作和生活，疏忽了父亲，只是父亲最初不同意。”

    李大柱看着妹妹平静的表情，有点担心自己是不是不该说出这件事的真相。

    “二哥，其实这件事的真相对我来说已经不太重要了，但是我还是要谢谢你告诉我。我相信你说的话。”李微澜最开始听到说是母亲的意思时还有点吃惊，但很快就明白了，因为母亲对父亲既是丈夫也是孩子。

    “澜澜，你能这样想太好了。”李大柱看妹妹情绪稳定，忍不住挠着头皮又说了两句。

    “澜澜，我听到一些不太好听的话···我们都是做父母的人，还是应该···”李大柱看妹妹的脸色不太高兴的样子，马上主动断了话头。他忍不住懊恼，这么多年大家好不容易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吃饭聊天，为外人几句闲话闹崩了多划不来。

    “要你管！”李微澜红着脸轻呵了一声，因为她知道这可不是什么闲话。

    大概大家对李微澜的脾气还有点怵，所以她那一声轻呵还是被大家听到了，李父虽然有点耳聋，也敏感地感觉到了。

    “没事儿！大家看着我干嘛？”李微澜忙接着说。

    晚上大家各自回家的路上，李大民和李大柱对妹妹下岗的事虽然很无奈，但也表示，如果遇到困难会尽自己的能力帮助两个侄女完成学业。李微澜看着两位嫂子的表情，虽然没有附和赞同，但是也没有制止反对的意思，李微澜忍不住湿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