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吃饭。
三个人避开了赵家众人,在饭店的包厢里说起了这桩事。
“码头虽然是水利局的管辖,可早就被稽查队占了大头。要开码头,先要打通稽查队的关系,再去水利局那边拿张申请。”陆启平对阿蕙道。
阿蕙不免含笑:陆启平只怕早有了这种打算,连具体的关系网都摸透了。
这应该不是陆启平自己的意思。
父亲倘若再多活两年,估计赵家就有了自己的码头了。
这应该是阿蕙父亲授意陆启平打听的。
“陆伯伯也觉得这件事可行?”阿蕙问。
陆启平看了眼赵嘉越,才对阿蕙说:“要想重整赵氏,这是唯一法子。四小姐,我说句不应该的话,如今这世道,赚钱别管黑心不黑心!你不赚,旁人也会赚。等到遇到了灾荒年景,赵家捐钱赈灾,谁又会管这些钱的来历?能不顾声誉赚钱,又不吝啬花钱,才能保住赵家的名声和公司。”
阿蕙不由想对陆启平拍手称赞。
果然是总掌柜,这份见识,大哥赵嘉越望尘莫及。
阿蕙之所以愿意接受父亲的赌场和烟馆,就是这样的打算。
她岂会不知道赌场和烟馆对社会的威胁?可是整个大的环境不能改变,赌场和烟馆就不能被消灭。既然这样,干嘛不做?旁人赚钱是赚钱。阿蕙赚钱也是赚钱。
等到了抗战的时候。阿蕙能保住自己可以把钱用在购买物资支持国力强盛,但是她能保住别人也把钱捐出来?
商人重礼,他们是没有民族远见的。
当年抗战的时候,东沪有钱人成千上万,又有几个杜老板,一掷千金支持抗战?
很多人只会在抗战打响之前,把家产全部运走。
现在。敛财看似没有良心,却是为了将来做资本的准备。
没有钱,没有物资,谈什么增强国力?
从黑道取钱,用在正途,也是一种德功。
“我同意陆伯伯的话!”阿蕙看向大哥赵嘉越。“大哥,有了钱,咱们就能在政界、军界那些人身上花大力气,拉拢他们,将来哪怕出事,也有人能替咱们遮掩。民族良心企业是个层衣裳,有钱才能装饰它,点缀它。没有钱。什么都是空谈,赵家迟早要被淹没。”
倘若一年前阿蕙跟大爷说这话。大爷只怕怒起来。
可是经过一年的煎熬,大爷对公司的了解也更加深入,知道公司已经无力回天。而通过去了趟越南的暴利,大爷说不心动是假的。
他只是害怕而已。
现在,阿蕙和陆启平的话,都点醒了大爷。
可是他仍是担心。
“开码头就是为了走私?”赵嘉越道“可是我听说,码头那些地痞流氓,专门抢货。咱们就算走私了烟土回来,卖给谁,对方真的能替咱们保密吗?一旦暴露,如今谁又能替咱们遮掩?”
阿蕙不禁微笑。
这就是她的大哥,从来不敢冒险。
“大哥,把公司让给我来管,怎样?”阿蕙笑着问赵嘉越。
赵嘉越瞪她,却见她眼神凛冽,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陆启平则看了眼阿蕙,他眼神微动。
赵嘉越突然见有些心头不安。他咳了咳,对阿蕙道:“你一个小女孩,懂什么?开码头的事,再商议吧。”
“定了吧。”阿蕙则笑着,越过大爷对陆启平道“陆伯伯,公司里的老人,虽然是爸爸留下来的,可是你和他们打交道最多,你更加了解他们。你选几个可靠的,过来负责这块。选好了人,明日咱们开个会,最近把这件事落实了。”
赵嘉越大怒。
他还坐在这里呢,阿蕙居然越过他给陆启平下命令。
“赵嘉蕙!”赵嘉越声音猛然一提“我说了,再商议!”
陆启平垂首,不看大爷。
他的态度很清楚,他站在阿蕙这边。当年陆通的事旁人可能不清楚,陆启平却是了然。
阿蕙对于陆启平而言,既是个志向一致的主子,又是恩人。
“大哥,公司给我管。”阿蕙声音轻柔里带着几分决然,再也不是反问的口气,而是命令。
“荒唐!”赵嘉越气结。
“你真的要和我争?”阿蕙真诚道“大哥,你既然对开码头、重组公司的业务不看好,何不放手给我?等我把事情都办好了,公司还是你的。我迟早会嫁人,难道我会把公司带走,毁了爸爸的基业?大哥,你在公司也一年多了,你告诉我,你有信心大家会支持你而不是陆伯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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