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谢文湛最近相当忙。朱家十七行启动了破产程序以后,谢文湛就忙不迭地让他连破产都没得破。直接了当拿十七行的所有股权来抵押。而宋家更惨,宋峥老爷子的家底没朱氏那么厚,打通关系,花了无数的钱,给孙子减刑,又是一大笔开支。春拍,端午年展,都化作了泡沫。两个月的连续亏本,让员工都跑得差不多了。
宋峥连破产重整的手续都没去办,直接贴出公告,要关门大吉。
白汐明白,宋家这么快关门,是因为他们绝望了。绝望的不是将来不能东山再起。而是,开封的地盘已经属于谢文湛的至尊行了。
宋峥,这是弃卒保车,不得已而为之。
由此看来,谢文湛这男人心够狠的。不过对她还是很温柔的。说要陪就抽出空子陪她。将公司的事情全部放到一边去了。
去探监的当天,开封下了今夏的第一场雨。雨天的滴滴答答,总是催人再睡一觉。她也就赖在床上不太想动。谢文湛催了几次,她还是不肯起来。于是谢文湛忽然伸出两只手来挠她痒痒。白汐差点被他挠的笑岔气。赶紧爬了起来。
“别胡闹。”
他把她抱在怀里,挣扎一番。男人刚刚拨弄整齐的衣领,又乱了:“是你胡闹才对,说今天去探监。我都打点好了,你是不是打算赖到警察下班?”呼吸拂过她耳畔,有一种奇异的酥酥麻麻。她的身体抵在怀中,四处都是他男子的气息。
“我不是……你放开我。”她也犯了小脾气:“昨晚那么折腾。你也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是我女朋友。”他看她正在系内衣的纽扣,双手穿过她的胳膊说:“我替你系上。”一粒两粒,顺着脖子往下,最下面一粒靠近胸。部。他的呼吸粗了些,系好了以后。不忘捏了捏那柔软的两团——
似乎是要挑逗她的敏感。浅吟一叹:“白汐,昨晚你真棒。”
她脸红了:“赶紧起来,把我的外套拿过来。要紫罗兰的那一套。”
于是男人像是一条狗似的,被她使唤走了。整理完毕。她对着镜子照了照。觉得自己真是明艳动人。但下意识间,划过眉骨。又想起那一只报丧的黑猫。究竟,她犯了什么错。老天爷要派来使者告诉她:命不久矣了呢?
去了监狱以后。谢文湛就走开了。他知道自己招人恨,所以不见宋琏和朱文驰。
隔着铁栅栏。白汐看到了换上囚衣的两个人。面色还算红润。但都用鼻孔出气。稍微寒暄了几句,朱文驰问的是家中的状况,宋琏问的是她和谢文湛什么时候办喜酒。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但她仍旧挺直了腰身,直视着两人。
“我知道,你们恨我。”她轻描淡写道:“就如我恨过你们的祖先一样。”
“这话何解?”朱文驰冷笑道:“我还以为,董小姐是为了心上人才把我们弄进监狱呢。”
“朱大少,宋大少,你们可知道你们开封四门建国以后,发财的路子是什么?”
“不就是盗墓吗?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朱文驰回答的干脆。但宋琏不服气了。朱家盗墓不假,而且盗窃的都是王侯一级的古墓。的确罪有应得。但他宋家呢?从来没有干过盗墓的勾当。结果第一次吃黑货就下狱了。
搁谁谁能服气:“白汐,你卖主求荣还有理了啊!你吃的喝的都是我家的,到头来,做了和谢文湛一样的白眼狼!”
她今日正是为了坦诚此事而来的。好歹,她要让宋琏和朱文驰,知道自己的家族错在了什么地方:“宋琏,你家有一颗商代的青铜神树,朱文驰,你家有一把明代的天子剑。两样东西背后都有个以475开头的编号。对不对?”
两个人同时一愣,继而点了点头。
她闭上眼:“东西不是你们家的。是1944年六一九走私大案中流落的前河南博物馆的馆藏文物。你们的祖先,杀了火车上的一百多号人。霸占了程璋运往四川的文物。不久以后,程璋逃亡沈阳。也是你们的祖先,在沈阳海关拦下他,判处枪决。”
两个大男人彻底懵掉了。黑暗的发家史,被血淋淋的撕扯开来。在那个民不聊生的年代。开封四门,为了一个利益走到一块儿:偷窃国之重宝。然后,草芥人命。瓜分财宝。分剩下来的东西,卖给外国人,以换取黄金来发家致富。
还是朱文驰稍微沉稳一点:“董小姐,话可不能乱说。”
“我不用乱说。之前和宋家作对的那个老伯。本名陈致远。是火车上遇难的一名旅客的后代。而我……是程璋的后代。为了复仇而来。”
她冷笑道。你们懂不懂,心爱的主人被枪决。自己只能在一旁看着的那种哀恸。你们懂不懂,什么叫做万死不辞。你们懂不懂,我活着的每一天,都在追悼那个为了民族的宝藏,而殒身不恤的大傻瓜,大才子,大好人,程璋!
他们当然不懂。这个年代,还有这样的烈士么?有也不是这些富三代!
气氛很沉默。宋琏要了一支烟,点上了。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宋琏抽烟。却呛得眼泪都出来了。
朱文驰的双手垂下,刚才直面她的勇气,此刻消耗殆尽。
她冷冷道:“天道循环,终有报应。四门以不义之财发家致富,中落是必然的。而当年死去的一百多名旅客,会在地下等着你们的祖先。而我,若是有什么罪过。也逃不过上天的惩罚。我知道,你们恨我和谢文湛联手把四门搞垮,让你们的少爷梦断了。但我问心无愧。早在德胜门大酒店里,我就发誓会让真相公之于众。”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监狱。不对开封四门的晚辈下手。已经是莫大的仁慈了。要不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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