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也是。”刘兰馨哑然失笑,“看我这记性。不过回家也好,最是难忘乡情,人呐还是要在家里才能舒坦,看看你现在忙得这样子,爹娘不知要多操心呢。”
闲聊简直没法再家长里短,刘兰馨的每一句话都很亲切温暖,但是有肖君毅坐在一旁冷眼旁观,某些话题被不由自主被引上了不太妙的方向。就像蹚在一个遍布地雷的雷区,陈远鸣应对起来不由带上了十分小心,尽管面部表情维持着自然,精神上的紧张却隐隐可见。
这种无声的紧张,刘兰馨自然无从体会,但是心里有鬼的肖君毅却再清楚明白不过。这段时间他也真的没闲着,通过陈远鸣身边那几个保镖和助理,多多少少也打探到了一些消息。
最让他吃惊的,就是半年前那个除夕夜,陈远鸣的去向。
他去了那个名叫孙朗的小子家。从小宋的只言片语中,肖君毅揣摩出了当时的情形。团圆饭时,陈远鸣到了那人家里,又在凌晨时分专门打电话叫车,匆匆离开。之后虽然投资了孙朗姐姐的生意,但是陈远鸣再也没有回去见那小子。
这中间发生了什么?
只是简单一猜,肖君毅就明白了过来。自从知道了陈远鸣确实喜欢男人这件事后,之前的一些蛛丝马迹立刻显出了原貌。为什么他会在那个“二哥”面前笑得旁若无人,为什么他不惜浪费时间跑去上个总裁研修班,什么分分钟几万块的人,会若无其事陪个大学生逛街消磨时间,又为什么他会选择在除夕夜黯然离去,把自己一步步往工作里死逼?
孙朗谈了个女朋友。这恐怕就是答案了。
自己当初的警惕并没有放错地方,陈远鸣估计是喜欢过那人的。但是以他这种闷骚的脾性,估计也从未戳破,直到人家交上了女朋友才黯然退场。
他并不是没喜欢过别人,只是那个人依旧不是自己。在明白过来这中间的纠葛后,肖君毅只觉得心里跟打翻了醋坛子一样,又酸又涩憋屈的要命。那天自己兴冲冲地打过去新年电话,对方可能还在失恋的当口,情绪不低落才见了鬼呢,自己那两句话又有个屁用!
不过闷气生完,肖君毅也彻底醒悟了过来,陈远鸣这人是彻头彻尾不具备年轻人的莽撞冲动,在感情方面尤其的封闭。如果是他碰上这种事,说什么也要讲出来碰碰运气,更甚者绞尽脑汁去抢去夺,让那份感情属于自己。这他妈都九十年代了,谈恋爱又不会挨枪子,还那么谨小慎微做什么!
但是陈远鸣不是这样的人,他宁肯斩断自己的欲望,也不愿把自己置身于复杂的情感关系中,不愿破坏和身边那些亲友的关系。也许是天生的性向使然,在京城的圈子里不是没有这种喜欢男人的主儿,他们要不张狂疯癫,要不低调沉闷,似乎就是另一个世界的人物。而陈远鸣这家伙,不论在事业上有多天才抢眼,在感情上,他都顽固到了让人咋舌的程度。
面对这么一个人,再磨磨蹭蹭试探还有用吗?肖君毅是彻底醒过了神,也有了真正的危机感。如果再这么像钓鱼似得慢慢悠,说不好这人就脱钩跑去咬别人的香饵了。既然试了这么多次,他并不是全然无动于衷,那自己就该更主动一些,去撬开那个顽石铸就的硬壳。既然都送上门来了,还能让他再逃走吗?
这边聊了一会,刘兰馨似乎也察觉到了陈远鸣那份古怪的紧张感,她微微一笑,“是不是跟我这种老太太讲话太无聊了?”
“哪里的话。”陈远鸣很快答道,可能有些太快了。
刘兰馨也不戳破,年轻人嘛,就该有自己的娱乐方式,跟个碎嘴婆子一样聊家长里短恐怕起不到放松的作用,“要不你跟君君到楼上玩会儿?家里也要娱乐室和书房,等到吃饭时再下来就好。”
/>/>“这就……”
陈远鸣还没说完,肖君毅就接上了话。
“太后肯放人再好不好,远鸣,要不去楼上打两把台球吧?咱们也好久没练过手了。”
说着,肖君毅站起了身,嘴上带着一丝笑容,但是眼底的情绪不再隐藏闪避,多出一份认真。陈远鸣只觉身体微微一僵,终于要来了吗?不过预期挂念那只靴子什么时候落地,不如亲自把它扔回地上,深深吸了口气,他也站起了身,冲面前的男人露出了一个称不上笑容的微笑。
“好啊,那就练两把吧。”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一章
肖家的别墅布局相当不错,不像现今那种房多屋小面积雷同的典型建筑风格,二楼的房间在整体规划上也做了周密考量,娱乐室就是其中一例。宽大的台球桌放在大厅里也不觉得局促,前后左右留下的击球位都很充足,对面还有两组沙发和一套电视音响组合,估计也能当做小型的舞厅或者卡拉ok房,在现今这种娱乐匮乏的时代,已经足够让人消闲的了。
这时才刚过了上午10点,阳光透过落地窗挥洒进屋内,不论是室温还是光线都恰到好处,然而站在这么一间让人舒心的房间内,陈远鸣的心情却谈不上愉快,刚才那番闲谈还噎在嗓子眼处,只要稍加思索就不难猜到,肖君毅是去探过自己的底了,不管他发现了什么,这次恐怕都是有备而来。目光平直的注视着站在身前的男人,他率先开了口。
“怎么,今天想来找回场子了?”
肖君毅唇角挑起一抹微笑,从桌上拣过两支球杆。“要看你说得是哪次的场子了。是一个月前的,还是几年前咱们初见时的?”
陈远鸣眉峰一紧,不由也想起了两人初见时的情形。那时自己还只是条刚刚重返人间的幽魂,漫无目的追随着前世的阴影,才会被肖君毅眉眼间的一份相似勾起回忆,来了场十分不地道的虐菜。而现在,他恐怕是再也无法辨错这人了。
看着面前沉默不语的青年,肖君毅也敛起了那分笑意,长臂一挥,把一支球杆抛了过来。
“跟你这人说话就是心累,今天咱们也不废话了,三局定胜负吧。”
“胜负?”抬手接过球杆,陈远鸣语气中透出一丝不善,“用台球来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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