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
黑色的韵脚是被缠过的三寸金莲 四银白色的瓦楞松
现在已经很少能够看到瓦楞松,就像
我已看不到自己的童年。请你乔装
一轮明月,驾临我的屋脊,借助你的渴望
让岁月伸开光滑的手掌,瓦楞松
会在你的光芒中,撕开黎明前三毫米的帷幕
听到奶奶推磨时断断续续剧烈的咳嗽
而爷爷的声音听不到。爷爷的肩膀上盘旋着
雏鸟晨读的乡音。爸爸妈妈
相互揉揉酸疼的肩膀。几粒高粱或者小米
在一锅清水中梦想着要溢出来。
这些烙印是记忆的胎记,外表坚硬
不能提供零钱一样的意义。除非
瓦楞松在我的骨骼间生长,你抱着我
用你潺潺的乳汁,替我保留做梦的权利。
现在,黎明即将来临,诗歌穷途末路
前景写满深秋的寒风。众多的色彩泛滥成灾
不也是行将就木的回光返照吗。文字
比那些尖锐的针尖、刀锋、荆棘更加尖锐
餐刀整齐地摆放在饭桌上,面包等待
引颈就戮。那么,早晨,等待我的
将是什么?瓦楞松,听到风声就是快乐的
我感受到了,清贫的风声中有你的呼唤
我打点自己贫瘠的行李,或者逃遁
逃向你。许许多多的天才就是这样失踪。
一如李白,他和我是乡里乡亲
五红色的百合
暮秋的早晨,被霜浸染的彤红的柿子
一群小孩的脸,长在树上眺望。
窗台上原本金色的百合,昨晚
一定偷听了我们六尺的韵律。
红晕闪烁,矫羞如新娘。
我的花园,依然一片寂静。
那棵躲在墙角的无名花,踮起脚尖
凝视着另一朵花,另一朵也倾着身子
和她相望。此刻,年轻的天空
飘来洁白的云朵,盈满深深祝福。
哦这么多花这么多花
诗歌的大厦即将落成,词语的砖头越垒越高
名词呼唤名词,动词永无宁日,良心被虚词占据
我在花园中秘密地站起,拍打满身的尘土
惊起一群翅膀叠着翅膀的夜莺,飞翔的它们
是挽着手在天空散步的情人。尚未抬头
眼角忽然一热,像被一块石头击中。而我的欲望
和我准备抛弃的,仍然是一块这样的石头
只好出门,踩着巴赫、贝多芬或者勃拉姆斯
与克拉拉的爱情,让舒曼的灵魂在屈辱中复苏
请音符牢记这落叶纷纷的道路,还有
我们彻夜相互依随的思想。百合花
斜逸的身子,弯曲的面庞,还有
终于走上正途的叶子,像一条红色的河流
在高音部分嘎然而止。这时候的世界
正在练习倒立,下楼的我只能用头拱着
延——续——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