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卿,你不考虑在这谋发展吗?”欣然目光切切地看着庆卿,问道。
“秦国是虎狼之邦,军功爵制,以人头作为军士的封爵进阶手段,视生命如草芥,我做不到为这样的国家效忠。再说,在咸阳,我总是想起嫣然,想到我一介堂堂男儿,看着自己心爱的人,落入虎狼之窝,竟然无力营救,我就懊丧无比。说实话,若不是为了上卿大人,我是不愿再踏足咸阳,那段在咸阳寻找嫣然的日子,那种摧心肝的折磨,那种伤痛,就像烙印一样,让我至今不能释怀。那种愤懑,那种悔恨,走在咸阳的街衢,每时每刻,我的心都如狼奔虎突。”庆卿掏心道。
“庆卿,说句心里话,我不希望你忘了二姐,但是我真心希望你能走出情感的困索,寻找到一份新的幸福,重新开始。其实这也是二姐的愿望,以前,总是能在你的眉宇间看到踌躇满志,意气风发,现在你却总是嗒然若丧,你过得很辛苦,二姐在天有灵,她会心疼的。”欣然真心实意道。
“哪会,我现在和一帮燕赵侠士,纵情酒肆,击筑和歌,过着放荡的生活,也一样快意人生,不是吗?”庆卿一耸肩,故作潇洒地,咧嘴笑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欣然你回去照顾你父亲吧,不要为我担心了。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1!凤兮,凤兮,何德之衰,已而已而,今之从政者殆矣,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2。”
庆卿长歌而去,衣袂翩翩,那一身宽大的长衫,让他的身子显得越发萧索。欣然目送庆卿的背影渐行渐远,直道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欣然在原地陷入无限哀戚。
二
书房里,欣然和父亲踵足而坐,谈起了正事。
“爹!我跟秦王谈了一项合作。”欣然开门见山道。
“什么?”父亲并不讶异,老江湖的他知道,他能安全从廷尉府出来,肯定不是秦王的一时慈悲。
“关中灾害连连,百姓饥馑,秦王想让白家为他周转一批粮食运进函谷关。”
“这是换取我自由的条件?”
“算是吧!”欣然颔首。
“我们倒是可以收购到大批粮食,可是列国通往秦王的边关都设置重重光卡,有意封锁,我们一介商人,如何和手握斧钺的列国当朝抗衡?”白上卿有所顾虑道。
“秦王说,只要白家将所有粮食周转到邺城,存储,秦国就有办法将他们运进关中。”
欣然没将秦王要攻打邺城的事告诉父亲,那是军事机密,即便政没有特意叮嘱,欣然也不能随便泄露。
“你答应了吗?”父亲问道。
“嗯!”欣然点头“爹,我们能做到是吗?”
白上卿从席子上站了起来,背着手在房间里踱步,皱着眉头,陷入沉思,心里在飞速地忖度。
“爹,为难吗?”欣然也站了起来,有些不安地询问道。
“倒也不是,收购大批粮食,需要大笔资金,爹得盘算怎么把这笔资金挪出来。”
“爹,秦王说,如果资金有问题,可以从王室国库,预拨一些。”
“咱们白家不缺那点货币,再说,爹一直强调,不希望和秦国王室有太多牵扯。”白上卿摆手,正色道。
“爹,你这话,女儿不解,我们不是一直和秦国上层合作紧密吗?”
“那是因为吕不韦当政。吕不韦和咱白家都是经商世家,都是从风云激荡的时代里,相互帮衬着过来的,如今吕不韦被免职,爹一直在琢磨,白家是不是适时该从秦国抽身了。”白上卿吁了一口气,忧心忡忡道。
“爹,这是为何?”欣然不解。
“这渊源说来话长,等时机成熟了,爹会将个中缘由,详细告诉你。”白上卿揣度了一下,爱怜地凝视着欣然,幽幽地说道,似乎有难言之隐。
欣然本打算把自己和秦王政之间有交情的事,告诉父亲,一听父亲这话,欣然又犹豫了,父亲若是知道为了救他,秦王要她在咸阳宫做质囚,不知道他会有怎样激烈的反应,为了不让父亲担心,欣然决定暂时先把这事缓缓,但怎么开口让父亲亲自出马办理这些事,欣然正踌躇,谁知,父亲却自己开口了:他说:“这事还是爹亲自出面去办理比较妥当,和当朝打交道,事事得揣度好,稍有不慎,轻者只是吃力不讨好,费时费力;重者可能就是抄家灭族,万劫不复。你接手家业以来,事事做得妥当,表现出众,按理说,爹本没什么不放心的,可是,你毕竟年轻,在处世方面,尤其与当权者之间有利益牵扯的时候,怎样把握尺度,还需要磨练。记住!这世道险恶,人心叵测,要想立于不败之地,凡是要留足心眼。”上卿大人敦敦教诲女儿道。
“爹,我知道了!可是你现在身子不爽,本应该静养,又让你奔波忙碌,女儿于心不忍。”欣然扶着爹,敛容疼惜道。
“傻孩子,刀是越磨越锋利的,爹还没老,你就质疑爹廉颇老矣,尚能饭否了?”白上卿爱抚地拍拍女儿的后背,笑意盎然道。
“爹,看你说的,你是老将出马,一个顶俩!”欣然璀璨一笑,讨巧道。
作者有话要说:1这是李白的诗句,觉得用在这里合适,就借用了。
2这是接舆歌传说孔子到楚国时,一位隐士对着他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