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不愿承认这是又一次从希望的云端跌下的幻听。
他在轮椅上抓住了半人高的栏杆,将整个身体的重量压在手臂,吃力地站起来,朝楼下三两进出的人影端望。他的双脚挨着地面,却没有起到任何支撑作用,这种姿势何其危险,只要一个不慎的用力过度,便将翻过栏杆,从五层楼的阳台摔下去。
但他根本没有考虑这些——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
一只胳膊从身后揽住了他的腰身,耳畔的声音隐含怒意:“从这掉下去,没人接得住你!”
安致远突然失去所有力气,双手从栏杆上滑落。
但他仍然站立,那只手臂牢牢圈住他,提供他需要的全部力量。
安致远全身战栗,后背紧贴着火烫的胸膛,那热度将他狠狠灼伤。
“抱紧点……”他声音颤抖地说。
另一只手臂环过他的肩膀,他尝到了骨肉被挤压的甜美的疼痛。
在一次又一次的希望,与比希望更多的失望之后,在几乎被徘徊挣扎的痛苦淹没之后,他终于再见到他。他的心被一种喜悦到极点的酸痛涨满。
他的喉咙里堵着千言万语,却找不到一个可以从容释放它们的渠道。
“……你不在的时候,我只能坐轮椅。”安致远咬住舌头,该死,这话听起来像埋怨,多么破坏重逢的气氛。
苍朗无声地笑。
安致远干脆自暴自弃,任性到底,“你宁可像个影子藏身黑暗,也不肯出来见我。”
苍朗迟疑一下,无语。
为何不敢现身?看到他,那个隐秘夜晚发生的事就纠缠心底。他搂住他的脖子,贴上他的嘴唇,而自己居然没有推开,居然真的忘情深吻,险些一发不可收拾——在他陷入梦境、意识不清的时候!
这简直就是亵渎,是趁火打劫!他对他做的事,跟那个下流无耻的按摩师有什么区别?
他实在无法想象,当致远冷漠地问他:“你是不是也有某种不正常的癖好?”的时候,自己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
好吧,就算致远信任他,依赖他,这也不能说明什么,更不能当成滋养自己欲望的温床。
他是个了不起的科学家,拥有超越常人的智慧——虽然那更多地表现在工作,而非生活中——再加上年轻俊美的外表和独特引人的魅力,只要他愿意,可以找到非常优秀的女人作为伴侣。
苍朗,你得摆正自己的位置,藏好心底不可告人的欲望,永远不能被他知道,如果你真想保护他一生。
安致远在他长久的沉默中黯淡了神色,“风太凉,抱我进去吧。”他轻声说。
苍朗将他抱回病床。
安致远在他起身时,条件反射地扯住了他的衣角,又放开。
苍朗看他细长的手指,忍住将它们握在手心安慰的渴望,在床边椅子上坐下,“放心,我在这里。”
安致远脱口问道:“多久?”
“……很久。”
安致远犹豫再三,忐忑而苦涩地说:“那你的婚礼怎么办——还是说,已经举行过了?”
苍朗凝视他,平静地说:“没有婚礼。”
没有婚礼!是什么意思?婚礼取消了?还是一切从简?安致远的心脏在胸膛里狂跳,按捺不住想问个明白:“你是说——”
房门被悄然推开,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