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林景峰的话:“你再说也没用,不用反复唠叨了,我至少还要做一票买卖。”
展行叹了口气,或许林景峰的心情他永远不懂。
展行侧过头,看到一个瘦削的人影映在窗户上,起身道:“张辉?”
展行要起来去开门,张辉忙道:“不用出来。”
脚步声渐远,展行躺回床边,过了一会,竹笛声断断续续地响了起来。
笛音笨拙,生疏,带着一丝涩涩的竹子韵味,像鸟叫,又像期盼,隐约间有种山峦长天一色,碧空万里的洒脱意味。
展行听不出个所以然来,静静躺着,那曲子虽时断时续,仿佛习练不久,却韵味十足,令他心情好了很多。
山风穿林过,细细碎碎,黯夜中亿万树叶轻轻应和,再睁眼时已是天亮,阳光从窗缝里洒了进来,展行打着呵欠起身,房中洗漱的热水已备好,待客煞是周到,案前还扔着一大把不知何处来的野花。
“小师父——”展行懒懒道,昨夜吵完架已经抛到脑后。
林景峰坐在井边削一个小木块,看了展行一眼,不吭声。
展行又主动粘上去了。
林景峰一脚把展行踹开些,展行继续扒,霍虎喊道:“吃饭了!”
众人围坐一桌,在张辉住的吊脚楼下开了饭,展行问:“什么时候出发?”
林景峰:“待会。”
展行:“东西都准备好了么?”
张辉:“打点好了。”
饭桌上冷场。
展行给林景峰夹菜,林景峰又夹回来,展行推过去,二人推来推去,霍虎眼睛直勾勾盯着在展行和林景峰碗里跑来跑去的那条鱼尾巴,最后倏然伸筷,夹走去吃了。
林景峰:“……”
寨子里正是清晨,鸟儿在山林里叽叽喳喳地叫,晨起的女孩在水井边洗头,老妪打扫楼下地方,喂鸡。
展行的目光被一个着彝族打扮的帅小伙子吸引住。
那小伙子和张辉打扮相似,穿靛蓝短褂,裤脚很短,露出脚踝。唯帽沿上没有张辉的彩羽装饰,他拿着一根短短的竹哨,走到一家吊脚楼下,门紧闭着。
他开始吹哨子,哨音悠扬婉转,仿佛是在唇间迸发出的音节,哨音一响起,空地上登时聚集了一大群人,纷纷起哄。
小伙子脸色微红,音乐犹如鸟鸣,正是展行昨夜听到的曲子。
张辉给展行夹菜,漫不经心道:“多吃点,吃饱了好上路。”
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膈应,展行心想,又问:“那曲子叫啥名?”
张辉道:“没有名字,是僰人求爱的曲子,小伙子在姑娘门外吹曲,表白他的爱意,姑娘如果接受了,就会把门打开,走出来……”
展行傻眼了。
他满脸通红,昨晚上是张辉在……房间外面求爱?!他看了看张辉,又看看林景峰,林景峰微忿道:“想什么呢!”
对面的姑娘出来了,于是众人欢呼,作鸟兽散。
展行盯着张辉,片刻后又盯着林景峰。
林景峰吃饱一抹嘴:“发票开过来。”
张辉愕然道:“发票?”
林景峰哭笑不得:“走神了,抱歉。”
一行人背起包,骑上滇马朝山的另一边行进,队员各有心事,展行在想昨晚的音乐,林景峰似乎有点不为外人道的小紧张,张辉则完全不在状态,似乎思考见了兄长该如何应付。
林景峰骑着马,不主动与展行说话,他知道展行一直在看他,展行也不吭声,一路闷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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