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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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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是在会写诗的年龄未曾有机会远行吧,所以从最初韩寒的永远的远方到海子诗集中的远方,我已经在心底萌生想要去远方流浪的热情了。年少时一度沉迷于远方所带来的神秘美感而无法自拔,甚至对“远方”一词也有特殊的偏爱。开销上的节省也是为了存到足够的钱去远行,虽然进展缓慢却从未改变离去的决心,一定要去寻找在梦中出现过的小城,一定一定要去看看远方的远方。

    我生活了二十三年的地方是徐州的边缘,是当年苏轼也怀有无限留恋的故黄河南尽头。

    这里永远只有三种颜色:浓稠的绿,忧愁气氲般的灰和云朵般单薄的蓝。在临河的小街上随意地长着槐树、梧桐、蔷薇、紫薇、杨树,还有许多不知名的美丽奇异的树木和花朵生长在河堤上,或是攀爬在斑驳院墙之上。许多年以前我曾梦见过夜色中被浓密树的枝干遮挡住的小路,我走进路的黑暗处,树叶沙沙的摩挲声令人恐惧又兴奋。

    我一直以为是远方在召唤我,等到数年之后,小树开枝散叶,花朵不再柔弱,小街俨然成了当初梦中的景象。原来远方是因为遥远且不真实才有意思,就像梦,绽放在不可知的黑夜所以才觉得神奇。但是这并没有让我放弃甚至减少对远方的狂热,在会写诗的年龄爱上了寂寞的公路,有时一天会去两次,不停地行走,用灵魂触摸离开城市的快乐。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心理多少是有些病态的:自负,强迫,分裂,幻想。可是它们造就了真实的我。看到宽阔的路面在烈日下暴晒得有些扭曲,汽车轮胎在柏油路上留下的两条光滑的印痕延伸至路的尽头,我便抑制不住兴奋一直往前行走,以至有几次竟产生幻觉,以为脚下的路是远方城市入口处的通道。

    幻想与现实相混淆是很可怕的事,有一次好友在快分手时突然感慨:我感到不可思议,梦境与现实让我迷惑,如今站在霓虹的城市里竟想不起来这是我居住的城了。

    虽然可怕却是能带给我们惊奇的,有一段日子对远方的渴望到了极致,我便爬上公路旁的铁路。沿着钢轨在夏日下泛着铁的冷光,我不停地走,不停地在心里问远去的诗人海子我该如何生活。我相信铁轨是相连的,海子在任何一处。于是沿着无尽的铁轨走到体力不支,最后下定决心明天背上水和面包再次光临。我相信远方,梦中的远方,像白色鸟儿一样会在某一日突然出现在我的正前方。

    更远的地方更加孤独

    远方啊除了远方一无所有——海子远方

    在探寻远方的路上经过大片石榴林,二十棵孤独的杨树,羽毛般轻盈的芦苇丛;遇见雪白的鸟儿,坐在门口等客的貌美妓女,悠闲的母羊和小羊。直到一个黄昏,借着灯光突然发现脚下有一滩血,是新鲜的血液,它令我惊悚不已,苍惶而逃。

    对于血的恐惧使我暂时放下远行的痴狂,它使我清醒,我问自己每日的行走能改变什么呢,无论走多远我都不会忘记在天黑时回家。当你身处远方之时,家又成了另一个远方。到底远方是怎样的一个概念呢?或许不作为客观存在,只不过是一个主观的意念吧。

    远方是绝对的自由,是方格纸上将要呈现的文字,是你的我的心中那个心爱男子难以磨灭的面容,或许也是一生中无权触及的真实。

    于是我在这里,真诚地想念远方的你,远方的好友,远方的蓝衣女子以及未曾抵达的更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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