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消

    见到他时已是初冬。q来q往已经很久。她申请那个号码只因一时地寂寞，他却偏偏巧合地出现。直至后来，他一再的坚持，她与他通电话。他的声音很感性，偶尔地沙哑泄露内心地浮动。她的声音可以随意变换，却自然而然地用了本色对他，娇柔的孩子气中混着甜蜜。他说为她的声音着迷。

    聊过很多次后，她同意与他在熙熙攘攘的地铁站边见面。她到了之后买了一份报纸，并没有去寻找他。她也从未设想过他的样子。或许，出现的，才是最真实的。他来到她身边。在冬日温和的阳光里她抬起头仔细看了看眼前的这个男人。然后垂下眼睛。心内平静如水。他刚下早班，还穿着制服。她亦未化妆。他带她去吃饭。他与她都本是不多话的，却似一见如故。后来他与她有时一起晚餐。他会在不上班的时候陪她去转转。他也会带她回他的小屋，听几盘他与她不约而同喜欢的cd。他会静静地看她，什么也不说。她是南方女子，原是很怕冷的。但有他不离不弃地陪着，淡淡地宠着，甚至在有风的冬夜里因他温柔地轻拥都令她感到温暖。他是部门主管，工作自是很忙。

    隔了很久他都未与她联系。有一天他打电话说他父母给他找了北京本地的女友。她祝福他，并邀他和他女友来她租的房子里作客。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放下话筒的时候，心比冬天还冷。然而，他终于没有来。

    他结婚的时候是在阳光灿烂的五月。她去观礼。他与他的新娘到来时她静静地站在人群最外边。他看见她娇艳如花的微笑。她在五月灿烂的阳光里仔细看了看远处被众人围绕的他，然后垂下眼睛。她发现自己或许从未远离冬季。她饮尽他递过来的酒。酒是红色的，一如心内的血。她在席中离开。

    他找她，但是无法找到。她没有留下任何消息，哪怕只言片语。她象一缕尘烟，消散在风里。

    她再回到北京的时候是一年以后。他似乎不确定电话那端的人儿是她。这时，她才知道，他结婚不到一个月便已离婚。

    他与她再见面。望着她从车上下来，竟不敢相认。她请他吃饭，并陪他饮酒。他讶异，因她以前都只是饮茶。他看见她眉间虽浅笑亦掩不住的轻愁。她慢慢啜饮杯中红酒，好似饮下心伤。他带她回他的家。她在他关掉灯光时很想流泪。他的拥抱让她的心不能抑制地泛起一丝丝地疼痛。因他熟睡后还孩子气地抱紧她，她逐渐放弃了自己。

    她从不愿意成为他任何意义上的负担。可在他不经意地忧郁里她又想离去。或许她与他都清楚地知道，再一去，必是永远。只因，即使回去，也早已不是从前。她开始化妆。望着镜中的另一个风情万种的自己，恍如隔世。在夏夜的风里，她凝视他在路灯下拉长的背影，她想，她会陪在他身边，直到他不再需要。

    因为，即使是一缕尘烟，也会执著地等到风来才散。更况是那些值得为它活一次的春去秋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