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颉拿起纸笔,边写边说,“捉妖的顾家、镇阴的冯家、天师张家、役鬼罗家。”
“役鬼罗家也被扯进来了?”刚刚跟罗家打过交道,苏御信更是觉得诧异,“他们家不是家规严厉么,怎么还有旁支在外面?”
“大家族嘛,总会有些旁支的。虽然这些人都是普通人,但的的确确是算是家族的一支。”
于是,问题接踵而来。为什么这些家族的旁支中会有人无故发疯?肯定不是巧合,可说是阴谋,却又无迹可寻。白颉就让张洛泓再跟家里联系一次,把这些情况说说,看天师张家有什么意见。另外一方,白颉自己也琢磨联系其他几大家族,相互通个气儿。
在白颉跟张洛泓商量事情的时候,苏御安悄悄起身离开了客厅。苏御信看着他走进厨房拿了一个马克杯,以为他想喝咖啡,也就没在意更多,转回头继续跟白颉商量。苏御安独自一人站在厨房里脑子里混乱不堪。天师张家已经死了一个,接下来呢?是罗家还是冯家?最后一个会不会是自己?因为这件事,还会死多少人?
当年的孩子们,现在的道术旁支,不断有人因为他而死。这就像是,一股不可见的邪恶力量一点一点,一层一层毁了他的世界,最后只剩下一个人。
不要!绝对不要!
「御安,你害怕吗?」
谁?谁在说话?苏御安猛地打了个激灵,确定自己没有幻听。那个声音真切地传进脑子里,清晰无比。他急忙看着客厅的那几个人,见他们毫无察觉,不禁怀疑这个声音只有自己才能听到。
「御安,你害怕吗?」
「你是谁?」苏御安试着跟脑海中的声音沟通。很快,那声音就说:「我们相识了二十几年。」
「鬼,鬼王!?」
「我们终于可以说话了。没用的,即使你告诉所有人他们也找不到我,因为我就是你。」
「你不是我。」苏御安在脑子里大吼了一声。得来的,却是鬼王清浅的笑声:「御安,我看着你长大。看着你哭看着你笑,看着你跟御信在床上缠绵。那一刻,我能感觉到你的快乐。」
「别叫的这么亲热,我跟你不熟。」苏御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而事实上他的冷汗已经打湿了衬衫。脑子里响起了鬼王轻轻的笑声,又说:「御安,你已经得到了苏臣的契约,也知道当年的真相。但是苏臣并没有告诉你,真正杀了你父母的不是我,也不是我的役使。」
「你想说什么?」
「你不明白吗?这就是等价交换。你们苏家祖先想要荣华富贵就要付出同等代价,在你们看来人的生命极为珍贵,但是在本王看来不过就是一些补品罢了。我们的世界不同,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嗯,价值,价值观。世界不同,价值观也就不同。既然你苏家祖先与本王签了契约就该守信。出尔反尔,恩将仇报,你说说看,是你苏家不对,还是本王不对?」
苏御安毫不动摇,反驳道:「你少给我灌迷魂汤,这是两码事。不要扯开话题,到底谁杀了我爸妈?」
「还不明白吗御安?是你,是你自己。」
「放屁!」
「为什么不相信呢?我的一半重生在你的身上,你以为我会一直沉睡?你七岁那一年我的力量觉醒,役使只是到你家中接我。你的父亲为了控制你,打败我的役使,方才折了自己和你母亲做祭品为你改了命格。否则,你七岁那一年这副身子就是本王的了。」
苏御安只觉得头晕目眩,伸手撑在流水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脑海中的鬼王依旧不紧不慢地说:「苏臣没有多少法力,想要改了你的命格只有动用禁术。那时候,你保护了我,拼命反抗苏臣,杀了他也杀了他的妻子,你的母亲。我的役使没有肉身,只是在一边等着我的苏醒。我没想到白颉竟为了一己私愿引开了苏念,若苏念在,你也未必会得手。当然了,你么么所有人也活不到第二天。苏臣知道这个结果,才放纵了白颉一次让他骗了苏念。毕竟只死两个好过全军覆没。我很敬佩苏臣,一介凡人,居然可以使用禁术改了你的命格。即便被你所杀,还是成功了。」
「闭嘴!」
「御安,接受事实吧。是你杀了他们。」
「我他妈的让你闭嘴!」
「嘘,会被听到。你想现在就让御信知道是你杀了父母?他是那么爱你,你们每次交欢,他舒爽的几乎死去。他为你着迷,为你的身子,为你们的感情。」
还在认真跟白颉讨论的苏御信忽听厨房里传来马克杯破碎的声音,猛地起身跑进了厨房。苏御安躺在地上人事不省。苏御信吓了一跳,刚才好好的,这会儿是怎么了?白颉和张洛泓也闻声赶来,白颉看着苏御安苍白毫无血色的脸顿时瞪圆了眼睛,“御信,赶紧把你哥抱屋去,镇魂符给他塞枕头下面。叫醒他,别让他睡觉做梦。”
“白叔,我哥怎么了?”苏御信能不担心么?听过白颉的话就更担心了,他要是不问才叫奇怪。
白颉眼珠子一瞪,使劲戳了戳御信的脑门,“死小子,还问我?你干嘛了?你哥身子最近不好你不知道么?做做做,你精虫冲脑啊?赶紧抱去休息,别让他做梦啊,这时候再做梦更虚弱了。”
苏御信被白颉说的满脸通红,张洛泓在一边捡笑,还帮着开门关门。白颉特别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眼哥俩的房间,甩手说出去接小一,很不负责地离开了地下室。刚走出研究所到院子里,白颉的脸色已经凝重了起来,掏出电话来拨了号码,“小一,你还有多久能到?”
正在开车的黄天翔手忙脚乱,赶紧说:“是我黄天翔。小一,这小子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白颉已经没心思去想为什么小一和黄天翔会在一起,他听小一不方便接听心里又沉了几分,问道:“他刚才是不是头疼了?”
“是啊,吓我一跳。现在刚稳定下来,捯气儿呢。”
“你们走到哪里了?”
“快了,再有十分钟就到。”
“我去路口接你们。”
白颉一口气跑到路口。还在飘落的小雪瞬间打湿了他单薄的衣衫。白颉忽然脱力地靠着大树瘫坐在地上。他的手哆哆嗦嗦地拨通了苏念的号码,待听见那人低沉的声音,说:“魂收到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