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动,辽王颤声问道:“你不在丰泽好好的当太后,跑回业城来做什么?我当初送你走的时候,是盼着你永不再回来的。”
她想拥住他,手举起来,又迟疑地放下。当初离开的时候,她曾对天起誓,一定要回来替母妃报仇,为自己和清和雪恨,叹了口气温和道:“多谢王兄记挂,姐姐故去之前要我一定到母妃坟前祭拜,如今太子继位,又有丞相监国,我便回来了。”
辽王站直身子,松开了她,眼神温和地端详了她半天,“你一定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委屈吧,熙和。”
她感觉身子晃了一晃,有些站不稳,伸手扶住了辽王的手臂,坚强的伪装似有土崩瓦解之势。普天之下,能一眼辨出她和清和的,除了母妃,就只有眼前的三哥哥,辽王姜黎。
他温和地笑着,“傻姑娘,你回来做什么,十多年过去了,你的恨还不能够放下吗?皇贵妃泉下有知,一定不希望你重又踏上东晋的土地,丰泽再不济,已是你的天下。”
强忍的泪,夺眶而出,熙和抬眼看着姜黎,颤声道:“三……三哥哥,你的腿……怎么了?是谁……把你害成这个样子?”
他伸手替她擦去眼泪,“不要哭熙和,业城容不下眼泪,不想流血便不要落泪。”
熙和看着他吸了吸鼻子。
“往后如何,是我自己选择的路,幸与不幸都与你无关,这一点,你一定要记住。”
熙和默默看着他。一将功成万骨枯,帝王之路,绝无坦途。
*注:摘自元徐再思《折桂令春情》
☆、辽王二
听完熙和的话,辽王将信将疑地看着远处的赵青衣,“西晋鸿仁寺的元仁大师为兄也略有耳闻,国有栋梁如此也是西晋之幸啊,不过赵青衣是否承了大师衣钵,你没试过,便有如此把握吗?”
熙和弯腰拾起拐杖在辽王右手边架好,“我带他一道来业城,必有机会知道元仁大师的本事他究竟学了几分,六爻之技可谓当世神技了,于我,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辽王想了想道:“相请不如偶遇,今日为兄替你试他一试吧。”
熙和一笑,“多谢三哥哥体恤,往后他住在上官府,万一有什么岔子,还得劳烦三哥哥照应。”
辽王垂眼看着她,似笑非笑道:“他真的……只是你师兄吗?”
熙和笑而不答,转身喊道,“师兄,你过来。”
青衣紧走几步过来,到了近前,“殿下、公主。”
“师兄,王兄想找你爻上一卦,你看,方便吗?”
青衣看了辽王一眼,回道:“殿下吩咐,草民自当尽力。”
三人围着凉亭的石桌坐了下来,青衣看着辽王问道:“不知殿下是何疑问。”
辽王看着他,淡淡道:“有件事,一直不大确定,今日想必可以得到答案。”
青衣从袖筒中掏出一个锦囊捏在手里,“殿下无须细说详情,只要想着这桩事情,心无杂念便可。”说罢,将铜钱从锦囊中倒了出来,“请殿下拿着铜钱握在掌中,一边想着疑问,一边掷卦。”
辽王心里,其实并不买账,他觉得赵青衣是个样貌狐媚的江湖神棍,多半是借着什么机会同熙和套上了近乎,她才会将他一道带来业城。宏图霸业,岂容一个江湖神棍搅和。虽照着青衣说的法子掷了六次卦,却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想看他如何出丑,他好趁着眼下的机会,替熙和清理掉这个累赘。
青衣仔细排了卦,心里一紧,虽说只是个正反卦,却委实是个奇怪的正反卦,且因不知事情的缘由,爻出了这样的卦象也是不怎么好解释。说的轻了,怕他听不懂,说的重了,怕他不接受,有些为难。
辽王见他眉头微蹙、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愈加笃定起来,就等着看赵青衣出丑了。
“师兄,如何?”熙和见他一直不说话,有些急了。将赵青衣引荐给辽王,是为了更好的保证他的安全,可辽王的性子她也是晓得的。如果赵青衣无法证明自己的能耐,便没有价值,辽王定不会轻易放过他;只怕,今日便不会让他踏进业城的大门。
青衣抬眼看着辽王,叹了口气道:“请殿下恕草民出言无状,此卦甚为奇怪,正反卦照理是不正即反,可殿下掷的卦,正为反卦,反为正卦,却是正反颠倒之象。”
辽王蹙了眉头,“什么意思?”
“简而言之,殿下以为对的,其实错了,殿下以为错的,其实对了。”
听完这话,辽王的脸色即变,他审视地看着赵青衣,好半天才道:“你确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