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舒服……”
后者神色微变,连忙放下手中的青梅筐,过去扶住她:“快去榻上坐着。”
方遥倚躺在竹榻上,谢听给她拿来软枕垫在腰后,方才觉得些轻微的痛意,一摸裙底,摸到一手湿漉。
方遥顿时慌张起来,抓着他的手臂道:“谢听,这是羊水……?我怎么感觉好像要生了……”
“可是不是十月怀胎吗?我这才三个月,怎么这么快,是不是早产之症,孩子会不会有问题?”
“别怕,没事,有我在。”谢听温声在她耳边安慰,心下紧绷如弦,想着大概就是今日了。
他旋即赶紧去烧了炉热水,拿来提前准备好的干净软布、用烈酒泡过的银剪刀铺在方遥的两腿之间。
如今方遥心中的担忧和惊慌,完全盖过了那股并不算强烈的痛意。她在城里也见过快要临盆的孕妇,肚子都鼓如西瓜,她如今还未显怀,怎么就要生了?
“阿遥别紧张,放松,使力……”
耳边柔和低沉的嗓音让她心下安定了稍许,她长吸了一口气,脖颈微昂,浑身用力,并未吃劲太久,便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腿心滑了出去。
没有婴儿出生时响亮的哭声,方遥只隐隐听到一声细弱的哼唧,她担忧不已,忙问守着接生的谢听:“是不是孩子出来了?”
“是……好像还有一个……”
谢听的嗓音激动地微微颤抖,方遥继续握拳使力,片刻后,仿佛又有一团物什从她腿心滑出,这次的哼唧嘤咛声比先前的响亮一些。
谢听屏息地拿着银剪为他们剪去脐带,继而怔神地望着那两个躺在软布上、平安降生的小崽子。
先出来的小崽子紧闭着双眼,抱着自己的腿,像小虾米一样身体蜷缩着,似是还不习惯从娘亲温暖的宫巢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而后出生的妹妹更活泛一些,虽然眼睛还没睁开,但已经会动尾巴了,幼兽似地哼唧了两声后,将湿漉漉的狐尾抱在手里,伸着粉嫩小舌,一下下舔着尾巴。
虽然崽子们尚小,但已能隐约看出他们的眉眼轮廓都很像方遥,而他们的狐耳和狐尾都是雪白无暇,狐耳蓬茸地直立着,内耳廓透粉,像极了他。
谢听托着两个柔软稚幼的崽崽,如同托着珍宝,眼底闪着光亮,百感交集。
“谢听,孩子怎么样,快让我看看……”
方遥还保持着屈腿的姿势,她腿上还盖着被子,怕放下来会压到孩子,她的视线全被腿和被子挡住,尚看不见孩子是什么模样。
方遥焦急的声音把谢听从惊喜的情绪中拉出来,他缓过神来,喉结滚动地吞吐道:“是龙凤胎,孩子们很好,很健康。”
“抱给我看看……”方遥朝他伸手。
谢听低头看了看怀中还没睁眼的俩半妖狐狸崽子,表情僵硬。
这让他怎么拿给阿遥看!
“谢听?”
他僵在原地不动的反常举动,让方遥心下更慌。
莫非是孩子有什么缺陷?
“谢听!”
眼见方遥急得就要掀开被子下榻,谢听手忙脚乱地用软布把俩崽子包裹了两下,给她抱了过去。
方遥无比小心地从他手中接过俩孩子,包在软布中的婴儿除了体型过于幼小,瞧着白白嫩嫩,气色红润,看起来很健康,并不像是早产儿。
方遥见状,心里悬着的巨石总算落地,但也不免奇怪:“他们长得好小啊。”
小到只比她的手掌大上一圈。
“或许是双生子的缘故,但是他们很健康。”谢听笑容温和地解释道。
狐族半妖崽子刚出生时就是这么点大,看着幼嫩脆弱,但很好养活,慢慢到半岁时就会长得跟同龄的人族婴儿一样大了。
方遥点头,小些就小些,只有健康,她就别无他求了。
她继而仔细端详着怀中的新生儿,他们的身体软和温热,似乎还带着她体内的温度,睫毛长长的,脸蛋圆圆的,不哭也不闹,睡得香甜。
她隔着软布托着他们的后背,都能感受到他们心脏的跳动,均匀软绵的呼吸。
光是看着他们,方遥就觉得心快要融化成了一团水。
然而她很快发现了奇怪之处,抬眸问谢听:“为什么要把他们的脑袋包住?”
俩崽崽的头顶围着一圈白净的软布,以至于她都看不见孩子们的头发了,她伸手想把那软布往下扯一扯,谢听忙阻止她,磕巴道:“孩子们太小,见不得风,怕孩子们着凉……”
方遥看了眼屋里都被关得紧紧的窗户……哪里有凉风?
殊不知在俩人对话时,被包着狐耳的崽崽们也对爹爹这掩耳盗铃的行为,表达着不满。
狐耳天生就是用来聆听周围的风吹草动,如今包着一层软布,尽管崽崽们尚在浅眠,但狐耳却在无意识在自主不停地细微抖动,软布不知不觉间就被抖松。
方遥再度低头看时,妹妹虽然紧闭双眼,但脑袋上那副小巧的毛绒狐耳已然悄悄钻出了软布,将露不露。
睡梦中的妹妹有点难受,皱起小眉头,居然抬起小手放在嘴巴上舔了舔,继而又低下头,用沾了口水的小手怼开那松掉的软布,解痒似地轻揉了两下狐耳。
那对狐族立耳总算得以自由地敞露在空气中,耳尖抖了两下之后安分下来,妹妹的小眉头舒展,蚊子叫似地嘤咛一声,满足且安静地睡去。
方遥:“……”
谢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