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原本没想在一个小乞丐口里问出更多的信息,没想到却有意外收获,忙问道:“你在牢里见过薛大人?你怎么被关进牢里的?”
“当初薛大人被朝廷来的人给关了起来,我们这些乞丐就到衙门口去帮他喊冤,我挤在最前面,就被关进大牢了。关我那间牢房就挨着关薛大人那间。”
韩十一问道:“那你是什么时候被放出来的?薛大人什么时候死的你知道吗?”
那乞丐少年摇摇头:“牢里管不起牢饭,就把我们都打了板子放出来了,因为人多,打板子的也嫌累,随便打了我几下就让我走了。那时候薛大人还好好的,跟他一个牢房的林包子是个草头大夫,随便捏捏按按就能给人治病,薛大人怎么会就病死了呢……”
“这个林包子是什么样的人?”五皇子端起手边的茶盏,低眉问道。
“那个林包子是个倒霉蛋,路过青州时赶上一个生孩子死了的女人出殡,他非说那女的没死,要开棺材给人家治病,那家人不同意,他就去挖人家坟,结果被抓了个正着,就被关进牢里去了,还没等过堂呢,薛大人就也被抓了,新来的知府大人才不管他这样的小案子,他就一直被关着,不过他人也想得开,在牢里饿得头昏眼花,还给犯人们治病呢。”这乞丐少年显然对林包子挺同情。
“新来的知府大人比薛大人如何?”韩十一觉得这个乞丐少年虽然生活在底层,头脑却很清楚,便又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被问了名字的瞬间,乞丐少年眼里几乎冒出光来,还没有贵人问过他的名字,他连忙说道:“小的叫阿顺,不知道姓什么,我出生就被人丢在路边,被个老乞丐捡着养大了的。新来的知府大人我哪里见过,可他家的公子我可见过好几次,全青州城没有比他更肥的了,常去伴月楼里喝酒嫖妓,最近缠上楼子里的红牌黛月了,天天晚上都去捧她的场,黛月是半月楼里最会唱曲儿的姑娘……”
最终韩十一让人把满桌的饭菜都打包了,给阿顺带了回去,又问了他平时落脚的地方,说不准还能用得上他。
少年阿顺千恩万谢地走了,韩十一听到五皇子肚子咕咕叫了几声,狡黠地笑着斜睨他。五皇子皱眉转过头去,韩十一追过去笑道:“殿下,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吃顿好的!”
接着韩十一便带着五皇子到了她所谓的“吃顿好的”的所在,却是阿顺提到的伴月楼。此时已是傍晚,来得早的嫖客已经开始喝酒,只是伴月楼出名的歌舞表演还没开始,压轴的黛月姑娘也远没到出场的时候。
韩十一昂首挺胸迈着方步,以不可一世的姿态步入了伴月楼,见那老鸨迎过来,便大方说道:“要最红的姑娘,多来几位,我们这位爷喜欢!”说着点了点面瘫脸的五皇子,后者一脸高深莫测看不出喜怒,但气势贵气逼人不怒而威。
老鸨连忙应了一声便要去安排,韩十一又在身后补了一句:“摆最上等的酒席,把你们这最拿手的菜都端上来!”大约在她心里这才是最关键的。
伴月楼与京城的红鸾阁绣春楼不同的是每天晚上大厅都有歌舞表演,楼子里有点名气的姑娘基本都会登台献艺。韩十一与五皇子坐的便是最靠近表演舞台的一席,两人面前满满一桌子酒菜,两人身边各围着两个花枝招展的姑娘斟酒布菜。韩十一不用人布菜,自己就吃的很欢乐,还时不时提点问题让姑娘们回答,让她们有点活干,免得总往她身上摩挲。
五皇子则一直冷着脸,浑身都散发着“不准靠近”的讯号,偏其中一个姑娘自恃姿色更好,便斟了酒含情脉脉地端到了他面前,柔婉地道:“公子不肯喝酒,妈妈会怪我们服侍的不好呢。”
五皇子盯着那酒杯,低眉不言语,只任那姑娘一直端着。韩十一看不过去,推了五皇子一把,笑道:“五爷,到了这里就放轻松点,我们往后都是要娶老婆的,哪能见着女人就害羞呢?”
五皇子转头冷眼瞪了韩十一,抿抿唇低声说道:“我喜欢的是能与我并肩而立的人,聪慧、机智、善良……”说着说着他的目光便渐渐暖了起来,竟带出了几分温柔缱绻,仿佛眼前就是他中意的那人一般。
韩十一手里的酒杯一抖,溢出了几滴酒来。就见她浓密地眼睫忽闪了几下,蓦地抬眼问道,“男人还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