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挥了所有气力,哆哆嗦嗦的抬起手来:“周定方,你竟然如此狂悖……”
刘彻终于居高临下的施舍了他一个眼神:“废帝曾为天子,不可刀剑加身,带他下去,缢杀。”
话音落地,满殿寂寂。
皇帝怔在当场,回神之后,声音近乎凄厉,尾音拖得很长:“彼辈尔敢!朕,朕是天子——”
刘彻漠然道:“亡国之君,还算什么天子?”
方才那一声大喊几乎耗尽了皇帝气力,再度开口,他声调孱弱而无力:“周定方,你不怕吗?从来没有万世不绝的王朝,今日你如此待我,来日别人也会如此对待你的后嗣,你……”
刘彻连眼皮子都没眨一下:“我不怕。”
死都死过好几次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他淡淡道:“天子之位,有能者居之,朕才干远胜于你,这才能将你拉下帝位,取而代之。若日后子孙不肖,使得吏治败坏,国力衰弱,糟践朕创下的基业,这等无能后辈,还叫他活着做什么?早早死了干净!”
皇帝不曾想他会这么说,着实一惊,刘彻却不再同他啰嗦,摆摆手,便有人近前来将他拉住,堵住嘴强行拖拽到了后殿去。
方才刘彻嘴里吐出“缢杀”二字时,满殿文武齐齐一惊,只是慑于局势未明,不敢贸然做声,待听了他那一席话后,默然良久,终于有人出列奏请:“末帝毕竟曾为天子,又非大奸大恶之人,或请陛下稍加宽恕,恩待一二……”
刘彻坐正身体,俯视众臣:“朕打坐上皇位开始,就没想过名垂千古,朕不在乎名声,也不在意身后名,一切皆是虚妄,当下才是真实。”
别说朝臣们没听过这么荒诞的说法,就连空间内皇帝们听罢,也随之微怔。
却听刘彻继续道:“朕为天子,无意去求长生,虚耗国力……”
始皇皱起了眉头。
“朕为天子,无意谋求虚名,刷声望当什么一代明君……”
李世民皱起了眉头。
“朕为天子,也绝不是穷人骤富,单纯想给后世子孙谋取私利……”
朱元璋皱起了眉头。
高祖悄悄同朱棣道:“得亏他不怎么知道我那个世界里的事儿!”
朱棣跟他握了个手:“我来得晚,他也不知道!”
其余皇帝们:“……”
不行,得想办法揍野猪一顿!
这时候空间外刘彻终于转了话头:“朕为天子,只是想真真切切的为这天下做一些事,清明吏治,改善民生,效仿古代圣贤之君,使得天下人老有所养、幼有所依……”
他这会儿说的是心里话,并无什么作秀成分。
第一世结束的同时,刘彻就知道问道长生是不可能实现的奢望,生生死死数次轮回之后,又如何会执迷不放?
至于声名,流氓后代在乎过这个吗?
还有后世子孙——有出息的孩子不需要操心,没出息把亡国了的死了也就死了,更不需要操心。
权势、财富、美色、万人之上的地位,世人汲汲营营用一生去谋求的东西,都曾经是他的囊中物,真真切切的握在手里、享受过无数年,如今倒带重来,又如何会为之所惑?
他是真心想为这方天下做些实事。
刘彻的品性朝臣们不够了解,但周定方的确是端方君子,就算从前那一切都是装的,能装那么多年也真真是个本事。
最朴实的话语,却透着最真挚的诚恳,朝臣们听得触动,容色之间颇为改观,不知道从那一个人开始跪地,最后乌压压跪了一片,群臣叩首,山呼万岁。
刘彻欣然领受。
他知道这里边有的人是真心实意,有的人是大势所趋,还有人暗怀鬼胎,但是他不在乎。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
侍臣将早就拟定好的旨意取出,一道道依序宣读,前朝覆灭,新朝另立,遂改国号为汉,定都长安,以建元为年号,称建元元年。
同时,又追谥已逝的周夫人为皇后,加封亲族故旧,褒赏有功之臣和一众亲信。
最后一道旨意侍从没有宣读,而是毕恭毕敬的送到了新帝手中,刘彻接过之后却不展开,只环视众臣道:“大汉新立,朕却已年过四旬,已经到了应当考虑国本的时候了……”
文武百官打从知道周定方起事造反之后,便在考虑这件事了,新帝无子啊,改立谁呢?
外孙?
堂侄?
还是说从周家宗族里过继一个?
好为难啊!
这显然不是一朝一夕能有结果的事情,便有老臣踌躇着进言:“此事须得从长计议……”
“是啊,朕也很为难。”
刘彻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叹道:“女儿都太出色了就是这点不好,都不知道传位给谁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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