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府上去探望岳父。”
周靖笑道:“侯爷一路辛苦,还是先歇一歇吧,见我爹爹什么时候都行,不急在这一时半刻,若叫他老人家知道了,反倒会责备我呢。”
威宁候听她这么说,便顺势应了:“替我向岳父他老人家请罪。”
周靖含笑应了,吩咐罗妈妈去准备车驾,等待的时候又传了管事来,叫去给威宁候府相熟人家下帖:“侯爷此次出京办事,很是承了这些公公旧交的帮扶,现下平安归来,很应该谢上一谢,届时我再请娘家叔父和堂兄前来作陪,务必不叫宾客们觉得失了敬重……”
威宁候不通庶务,更不似妻子这般长袖善舞,昔年老威宁候留下的人脉和军中关系,反倒是周靖应对打理居多,又因为侯府爵位的缘故同本家族老们走得不近,这时候听妻子为自己仕途左右打点,又请岳家的得力亲眷作陪,心中不曾生疑,唯有欣慰与动容:“有劳夫人了。”
周靖笑着摇头:“夫妻一体,何必客气?”
一直到上了马车,周靖脸上的笑意方才收敛起来,屈起两指将窗帘掀开一条缝隙,她目视着威宁候府的牌匾越来越小,马车拐过街道,视线再也难以触及,终于松开了手。
徐妈妈还是絮叨:“我看那个柳氏很有几分姿色,一双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只怕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周靖轻轻帮儿子紧了紧衣襟,顺势倚到靠枕上:“别管她是灯还是蜡,在我手里边,都翻不出什么浪。”
见儿子双眼晶亮的模样,她又含了几分笑意,玩笑般道:“宏儿,你是侯府世子,将来是要撑起一片天的人,视线要放远一点,可别跟徐妈妈一样,只盯着后宅里边新来的女人。”
威宁候世子乖巧的“嗯”了一声,反倒把徐妈妈给惹笑了:“得了,您都不当事,我也别自作多情,不说了不说了。”
到了太尉府上,周靖领着儿子去给父亲请安,祖孙俩逗弄着玩儿了会儿,刘彻便打发人领着外孙出去玩了。
忆一下白绢上关于周二小姐的内容,再一想方才侍从话所说,刘彻清了清嗓子,询问道:“听说女婿带了个扬州瘦马去?”
“还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周靖没想到父亲会先问这个,微微一怔,旋即失笑:“徐妈妈也就罢了,爹爹怎么也在意起这个来了?”
刘彻打这位周二小姐进门之后就开始观察她,然后很欣慰的发现她也不是什么简单角色,这时候便只显露出父亲的关怀与担忧,叹口气,道:“爹爹怕你吃亏啊。”
“夫妻么,还不是那么一事?”
周靖没出嫁的时候,养了只极漂亮的猫,偏生太夫人对猫狗的毛发有些过敏,故而她出嫁时便不曾带到威宁候府去,而是留在娘家,由专人顾看着,这时候周靖来,那猫也被婢女给抱过来了。
她抱着那只白猫,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它柔顺的皮毛,淡淡道:“他敬我一尺,我敬他一丈,到底他也是宏儿的父亲呢,纳个妾而已,我不放在心上,只要别触碰到我的底线,怎么着都好……”
刘彻想一下白绢上的内容,不禁摇头:“就怕他色迷心窍,不知分寸。”
“这样呀……”
周靖停了抚摸的动作,陷入沉思。
……
周靖乘坐马车归宁的时候,东宫里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是皇太子的生母陈贵妃。
时间是世间最好的良药,足以淡化一切伤痕,但有时候时间也显得这样苍白无力,二十多年的时光呼啸而过,却不曾消磨掉刘妃在皇帝心中的位置。
当年皇帝金口玉言,道是刘妃与陈妃谁先诞下皇子,便册为皇后,皇子便是皇太子,刘妃业已殒命,她所诞下的皇子不翼而飞,不几日后,陈妃诞下所谓的“皇长子”,这长子倒是成了皇太子,可陈妃却只是陈贵妃,不是皇后,皇帝甚至于连封号都吝啬于给予。
如此一来,谁还看不出皇帝心中的疑虑呢。
陈妃之子百日那天被册封为皇太子,陈妃与陈家大喜过望,可这大喜也伴随着大悲,陈妃就此失宠,空有位分,却失了帝王宠爱。
皇帝连年的冷落与怀疑使得陈贵妃华发早生,饶是保养得宜,眼角眉梢也在这寂寂深宫中染上了浓重幽怨,她本就不算丰满,如此一来,更平添几分刻薄。
皇太子妃心知来者不善,倒也不慌,与一众女官、宫婢迎了出去,又请陈贵妃落座饮茶。
陈贵妃捻起茶盏的盖子瞥了一眼,便随手丢下,瓷器磕在一起。发出“叮”的一声脆响:“本宫难道缺你这一口茶吗?无事不登三宝殿,此次前来,是有件要事须得交付给皇太子妃。”
皇太子妃不动声色道:“愿闻其详?”
陈贵妃眸子里含了几分讥诮与恶意:“本宫打算为皇太子再选一位侧妃,陈八姑娘皇太子妃是见过的,以为如何?”
皇太子妃莞尔:“陈八姑娘是贵妃的娘家侄女,品性教养都是极好的,且东宫内只吴尚书的女儿一个侧妃,还空着一个位置,正好得宜。”
陈贵妃原以为皇太子妃会反对的,甚至早早就准备好了反驳的措辞,一个善妒不逊的帽子扣过去,保管叫她吃不了兜着走,哪成想皇太子妃并不拒绝,竟欣然接受,这让她有种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心中分外不是滋味。
出了东宫,她脸上神情阴郁,问心腹道:“你说太子妃这是什么意思?真就是高高兴兴的接受了?”
心腹道:“八姑娘出身尊贵,又是太子殿下嫡亲的表妹,太子妃如何会不忌惮?只是强撑着不愿露怯罢了,这时候怕不知道在宫内如何发作呢,指不定心里边憋着坏水,要想法子破坏这桩赐婚呢!”
陈贵妃猝然冷笑:“她敢!对我们陈家的姑娘动手,别说是本宫,太子第一个不饶她!”
东宫之内,皇太子妃却并不似陈贵妃主仆俩想象的那般气急败坏,甚至于还有余裕修剪宫人送进内殿的月季花。
“太子殿下呢?”
心腹低声道:“送走太尉之后,太子殿下便带了几个心腹,悄悄出宫去了。”
皇太子妃莞尔轻笑,转瞬出神,指间被月季花刺刺破,鲜红的血珠随之沁出。
心腹为之一惊:“主子!”
皇太子妃不以为然,将手指送到唇边轻轻吮吸一下,忽的道:“茂珠儿今年也十六了?”
心腹恭敬的垂下头去:“茂珠儿姑娘天姿国色,人间尤物。”
“当年许家被抄,是我将她救下,改换身份,保全性命,也到了该她报我的时候了。”
皇太子妃将手指放下,眼眸微眯:“世间的蠢人真是多啊,总喜欢做一些画蛇添足的事情,还觉得自己很聪明,贵妃一定觉得我会对陈八姑娘出手,呵……”
她嘴角上扬,笑容没有一丝温度,与端坐在周家书房的周二小姐有转瞬重合:“这种时候,除掉祸事的根源,才是最好的办法吧。”
“喵呜!”
怀里的猫似乎是受到了惊吓,从周靖怀里跳下,溜到了另一边去。
周靖不甚在意的瞥了一眼,眉宇间笑意依旧。
作者有话要说:ps:评论抽人送红包,么么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