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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了,又道:“夫人甚为明理,聘请名师教导小公子学习诗书礼仪,骑马射箭,讲授秦国风土,教授他书写秦国的文字……”
嬴子楚大为感动,转念想到今日夏姬与韩夫人闹的那一出,当即便持赵姬母子书写的布帛往华阳夫人处痛哭不已,陈述生母糊涂,自己夹在中间的为难之处,又请求华阳夫人能规劝秦太子一二,以他的名义责令赵国将妻儿送回。
庄襄王的王后早已去世,华阳夫人作为秦太子的正妻,又手握宣太后留下的人脉和势力,秦宫中的风吹草动很少有能瞒过她耳朵的。
夏姬扶持母国之女,意图与她打擂台的事情华阳夫人自然知晓,只是不曾急于表态——她有意以此来观察嬴子楚的态度。
现下见嬴子楚如此情态,华阳夫人自然满意,温声抚慰养子几句,又道:“赵姬如此深明大义,的确担得起王孙夫人之位,且她还为你抚育了这样一个聪慧出色的子嗣,更是秦国的功臣啊!”
聪明人与聪明人之间的交锋往往都是云淡风轻的,华阳夫人明白嬴子楚的心意,嬴子楚也同样明白华阳夫人的未尽之意,二人不动声色的过了一个回合,第二日,华阳夫人便向丈夫提起身在赵国的赵姬母子,又说起二人传书之事。
“这样贤淑通达的女子,这样天资聪颖的公子,自然是该接回秦国来的……”
末了,华阳夫人又道:“子楚身边唯有成蟜一子,实在是太少了。”
这段时日以来秦宫里发生了些什么,秦太子心知肚明,夏姬之所以力劝子楚扶韩姬为正室为的是什么,秦太子更不至于看不明白。
坦白讲,他对夏姬这个透明人一样的姬妾既失望,又恼怒。
夫人待她不好吗?
若不是夫人收养子楚,她岂会有今日风光?
可是那妇人贪得无厌,竟然依仗子楚,公然与主母作对,意图扶正韩姬,简直是愚不可及!
今天想扶正韩姬,来日是不是就要跟夫人平起平坐了?
等他死了,那贱妾岂不是要压夫人一头!
秦太子此前几次想传夏姬来训斥一通,却都被华阳夫人温言劝住,道是不欲使得宫中生乱,且子楚贤德,不愿令子楚左右为难。
秦太子只得暂时按捺下去,现下见子楚又拎得清,再听爱妻言说赵姬母子如此善识大体,对比不甚安分的夏姬与韩夫人,心中观感自然更佳,不假思索便颔首应了。
庄襄王年迈,身体情况每况愈下,眼见着就是这两年的事情了,秦太子的地位自然水涨船高。
且令子楚认华阳夫人为母,以嬴子楚为嫡子,再开口向赵国索取嫡系继承人的妻儿,便要容易的多。
前世直到庄襄王辞世,秦太子为秦王、册立子楚为王太子之后,赵姬母子方才被送回秦国,然而这时候因为赵政的干预,却直接将此事提前了整整三年。
使臣携带秦太子书信出使赵国时,年幼的赵政与几名侍从站在邯郸街头,远远瞥见一行身着燕国服饰的侍从簇拥着一辆马车前来,直奔赵宫而去。
燕国人怎么会出现在赵国的邯郸?
他吩咐侍从:“去打探一下,看来的是什么人。”
侍从应声而去,不多时,前来回禀:“那是燕国送来赵国的质子,燕王的儿子燕丹。”
“燕丹,质子……”
国家利益面前,区区一个质子又算得了什么?
赵政眼底几不可见的闪过一抹讥诮,正待转身离去,脑海中却忽的闪过一段话,清晰异常。
“一段倾城绝恋,一场唯美邂逅,从此,她纠缠于那两个男人之间,剪不断,理还乱。”
“赵政就像是太阳,热烈,炙热,带着能毁灭一切的温度接近她,燕丹却像是月亮,温柔,恬静,在她受伤的时候永远陪伴左右,三个人的爱情,她该何去何从?”
赵政:“……”
赵政大惊失色,声音中透露出几分遭受到惊吓的余波:“这都是些什么?!”
生活在政治斗争世界的年幼始皇被突如其来的玛丽苏言情线吓到了。
嬴政:“……”
其余皇帝们:“……”
噗嗤!
嬴政眼眸微合,平复一下情绪,叫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静些:“这都是没用的东西,与你无关,不要多想。”
再一想这东西是见到燕丹一行人之后触发的,又说什么“一场唯美邂逅”,他当机立断道:“别逛了,回家去。”
赵政回想起脑海中那段话,尤且有些不解,只是他毕竟并非寻常小儿,很快便从那股迷惑的情绪中挣脱,抬手揉一揉额头,按照嬴政所说,转身返回外祖家。
马车之上,燕丹面色苍白,掀开帘子打量传闻中百姓走路都格外好看的邯郸城。
这就是赵国的都城,即将困住他的地方吗?
燕丹唇边溢出一丝苦笑,随手将车帘放了下去。
秦国的使臣往赵国来就赵姬母子去留一事进行交涉,威逼利诱轮番上阵,赵国君臣如何能挺得住?
长平之战后,赵国已经丧失了对秦说“不”的底气。
听闻秦国来人,意欲将自己母子二人接回的消息之后,赵姬便陷入了欢喜之中,一日三日的差人往秦国驿馆去打探消息,兴奋而忐忑的沉浸在等待之中。
如此一月之后,赵国不得不黯然低头,答允放赵姬母子离开邯郸,西归返秦。
赵姬得知之后,喜得险些原地一蹦三尺高,强撑着没当场显露,回房之后抱着儿子一场痛哭。
迅速收拾了行装,辞别娘家众人,与儿子一道踏上了返回秦国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