颈挨了一甩棍极度后仰,几乎折断。
刑厉坤像一只暴怒护食的狮子,宽肩阔背抵着那扇铁门,是宋谨身前最牢固的堡垒、最坚硬的骨盾!
他和宋谨就隔着一扇门,手的温度炙烤后背,都能察觉到对方的存在。
于是更舍不得挪开寸步。
绑匪密集的弹雨朝着铁门射击,刑厉坤却分毫不让,这后面就是他的挚爱,是他一辈子看不腻宠不够的人,是他的家,是他最稀罕难舍的那份温存……爷们儿能走开吗?
就算子弹掀掉头壳,他也要撑住墙壁,僵死此处!
宋谨站在铁门后面,那一串硬脆的子弹声像在他胸膛心腹破出无数血口,撕心裂肺地疼直窜骨髓,他用力砸着铁门,声嘶力竭地哭喊,“坤儿!你让开!我在里面没事儿!”
“你让开!让开啊啊啊——”
林景熙僵在旁边,像一樽一碰即碎龟裂干涸的泥塑,他心里居然有一丝羡慕,至少这俩人还能同生共死……他和熊毅,还能见到最后一面吗?
刑厉坤敞露在防弹衣外头的大臂和腿,让子弹刮出了无数灼痕,有好几次子弹擦着耳朵楔进铁门,都会引起短暂的嗡鸣失聪。
再往左两寸,就是眉弓印堂,能直接轰出他的脑浆。
可这个天神一样的男人,依旧毫无惧色地站在那儿,黑暗里飙射出火一样灼烫疯狂的眼神,深深震慑住一帮刀口舔血的绑匪。
他们是惯犯,见过因为高额赎金放弃家属的,见过因为危险互相仇恨的,任何感情在利益和安危面前都成了废纸一张,唯有在刑厉坤和宋谨这儿,变成刀刺不穿、斧砍不破的铜墙铁壁。
宋谨在里头拼命撞门,指骨青肿指面搓烂,血沿着掌纹流入掌心,和刑厉坤的混在一起,浓得化不开。
他几乎吼劈了嗓子,“刑厉坤!你他妈再不让开,咱俩一起死!”
“你王八蛋!!滚开啊!!!”
宋谨眼珠干涩滚烫,满面泪痕,却再哭不出来了,他贴在贴门上感觉着刑厉坤透过门传来的体温,恨不能伸手狠狠抱住人——怎么能这么傻呢?
他那一身肉再结实,能扛得过枪子儿吗?
宋谨嚎得浑身发软,肺管里的空气被沉痛紧张攫取殆尽,整个人都颓在了地上,嗓音从身体深处费劲地挤出,他自个儿都听不清自个儿说什么……
“你让我出去……坤儿,放我出来吧,我不赶你走了,我陪着你……”
“刑厉坤!你要我的命……呜呜呜……”
“别打了……都别打了……坤儿。”
眼前的浓黑和混乱抽离,宋谨仿佛回到了那天的便利店里,他紧张兮兮地望着眼前活土匪一样彪悍生猛的男人,那人抬了抬下巴,“哎,拿两盒。”
宋谨情愿从来不认识他。
哪怕会因为和韩晟分手狼狈不堪,哪怕一辈子埋没‘黄金眼’碌碌无为,哪怕要娶一个并不爱的姑娘稀里糊涂过完一生……也好过现在看着最爱的人在外面冲锋陷阵命悬一线,他除了哭吼挣扎,什么都不能做。
这个男人为他收敛起的所有反骨逆鳞,在这一刻爆发反噬,演绎成一场不死不休的爱情。
在最后一个绑匪倒下时,似乎万籁俱寂。
蔺严军队来的几个兵王一声不吭,连拖带扛的把绑匪清理出去,只留下满地战火碎渣,和顶门顶到浑身僵直枯硬的刑厉坤。
刑厉坤撂了武器,撑着膝盖喘了几下,拧身开锁。
宋谨砸进他怀里,脸颊湿润冰凉,贴在他的颈窝处大声呜咽,张嘴狠狠咬刑厉坤的肉,又舍不得让他出血,默默磨了两下松了口,闷着鼻音骂了一句,“疯子……”
刑厉坤拿那只拧断绑匪胳膊的手,缓慢轻柔,一下一下地呼噜着宋谨的后背。
他家宝喜欢这样,早上在床上被他蹭起来了闹猫脾气,只要摸几下就没事儿,特别管用。
宋谨哭得更狠了,死死勒着刑厉坤不放,梗得自个儿胸口生疼,可他怕再撒手离开一次,这人真会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