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

着凤尾山那边望一望，并且在心里期待着能看到些许神迹。

    如今终于得到了机会，聂大人自然格外亢奋，恨不得现在就长翅膀直接飞回家里，收拾包袱连夜上山，去真切的瞧瞧仙境到底是何种模样。

    哪怕什么都不做，就待在那里，没准儿都能获得点仙气儿呢。

    不过他还存着理智，便让人去将郡内的好酿酒匠人都聚起来，明日便启程。

    同时细细叮嘱：“务必告诉他们，都穿的周正一些，上山以后也不要乱说乱动，一切以我为准，万万不可冒犯仙境。”

    “是。”

    等都安排下去后，聂瑞便去找岳郡守告辞。

    待他离开郡守衙门的时候，偏巧碰到了迎面走来的曹主簿。

    这人紧皱眉头，表情严肃，显然是遇到了难事。

    聂瑞与他私交不错，两人不仅仅是在郡内一同做事的同僚，还是邻居，加上聂瑞管酿酒，免不得要和粮食钱财之类的事情打交道，主簿就是负责这些的，故而公事上也多有交集。

    这会儿看到曹主簿一脸纠结，聂瑞便问道：“这是怎么了？瞧你这模样，倒像是有人欠了你的银钱不还似的。”

    曹主簿原本闷头往前走，听了这话才注意到聂瑞。

    他便拱了拱手，可眉间褶皱还是没有解开，声音也是低沉沉的：“若是私事我也不会这般忧心，这次是公事。”

    聂瑞一听，便自觉地闭上嘴巴，不再讯问。

    结果反倒是曹主簿一把拽住了他，一同走到了走廊的角落，让跟着的人站远些，这才说道：“从年初到现在，你那边的酒水出了多少？还差多少？”

    这些并不是什么秘密，聂瑞便坦然道：“出了十之五六，不过我想着，以后怕是要产出更多些才好。”

    曹主簿眉头皱得更紧：“为何？”

    聂瑞却没发现对方的异样，只管笑着道：“郡守大人命我前往仙境，求学新的制酒之法。”说着，他就把谭o送信以及岳郡守派遣的事情说了出来，并且着重说明了新酒水的种种利好。

    此事应该很快就会传开，并没有什么保密的必要。

    加上对聂大人而言，这是件幸事，既然如此，就要和好友分享一下自己的快乐。

    但曹主簿却没有恭喜他，反倒是倒吸一口冷气。

    聂瑞终于意识到不对劲，脸上的喜色收敛起来，低声问道：“可是有哪里不妥？”

    曹主簿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你或许不大清楚，如今咱们郡内的粮食已经存货不多了，”说着，他迅速的翻了翻手上厚厚的本册，“之前罹患水灾，并不牵扯城内，但是周边村子多有波及，也牵扯了不少农田。虽说疫病已清，且再无复发，但还是耽误了农耕。哪怕现在百姓积极救灾，抽排污泥，把农田恢复成原本模样，可是原本种在田地里的稻谷却挽救不回了。”

    聂瑞静静地听着，脸色也严峻不少：“你的意思是，粮食要减产？”

    曹主簿重重点头：“减产许多，就算现在补种，怕也是要耽搁不少时候，朝廷发了赈灾粮食，但咱们是边郡，不单单要养活百姓，还要养活马匹战士，怕是不好扛的。”声音顿了顿，“若是要加大酿酒力度，这个缺口会更大。”

    聂瑞这时候才明白曹主簿的担忧所在。

    酿酒，终究是要用粮食的。

    如今德昌郡刚刚过了水患这一关，粮食支撑吃喝已经不错，土地就那么多，产量只会减不会增，如何能匀出多余的给他们做酒呢？

    而且以此为借口找朝廷拨粮也不实际，周国比不得齐国，地势和环境注定他们耕种要更加困难，总没理由为了酒水去求都城要粮。

    倒是件难事。

    不过最终还是曹主簿自己哄好了自己：“这些事情我自会和郡守大人商议，你且不用多想，先去求得仙法最是紧要，无论如何先学到手再说，机会难得，千万不要错过了。”

    聂瑞听得出其中的关切，便对着曹主簿拱了拱手，这才离开郡守衙门。

    而这番对话也让他亢奋的脑袋冷静下来。

    等带着十数名酿酒匠人在护卫的护送下前往凤尾山的时候，聂瑞的心中依然是毫无波动。

    因为他知道，就算现在学来了仙法，也是没有办法立刻实践的。

    粮食最优先的永远是当做口粮，旁的用处都要往后面放一放。

    道理他都懂，可是作为官酿酒，聂瑞自然会失落。

    可是，一切的心如止水，都在看到琅云的瞬间消失殆尽。

    取而代之的是一脸震惊，以及不约而同的倒吸冷气。

    护卫们已经来过了数次，自然很清楚头一次看到此处的人会是何种反应。

    这会儿便见怪不怪，很是镇定道：“这就是琅云仙境了。”

    聂瑞瞪着眼睛朝前面看，生怕错漏了什么好东西，可他一直安安静静的，把所有的亢奋都压在了喉咙里。

    毕竟是官家的人，总要在下属面前有些体面才好。

    而酿酒匠人大多出身百姓，没有那么多顾忌，表情就格外肆无忌惮，还会互相小声嘀咕。

    就在这时，天冬已经出门来迎。

    在谭御医身边，天冬就是个时刻谨慎小心的少年郎，可是到了外人面前，他却很是沉稳，说起话来也十分得体：“这位大人请随我来，我家谭大人会引着您去见上仙。”

    聂瑞一听姓谭，就知道是那位眼盲的御医。

    对了，听说他现在已经被琅云治好。

    想到这里，聂瑞的表情越发恭敬，在靠近大门的时候还专门拜了三拜才敢继续前行。

    作为曾经看到电灯泡都会拜倒在地的天冬来说，对这个操作也很是理解。

    谁人心中都会对未知带有些憧憬，也会带着些惶恐。

    尤其这里是琅云，是在大周已经传说遍地的仙境，能不直接磕头就已经是镇定了。

    至于聂瑞以后会如何，天冬是半点都不担心，反正等他待久了习惯了就好了。

    不然天天看到一个新鲜物件儿就要拜一拜，怕是时时刻刻都要重复同一动作。

    莫说费时，还会费腰呢。

    而聂瑞除了拜仙境，眼睛还看向了两边。

    就瞧见在距离大门不远的地方，正有两拨人在热火朝天的做着事情。

    看穿着打扮，其中一边显然是德昌郡的，而另一边却俨然是齐国人才有的装束。

    于是聂瑞便低声问道：“齐人也在此处拜仙？”

    天冬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很快回道：“那是公子筠的住处，只是不知为何，从昨天开始找人在旁边扩建了。”

    聂瑞思索片刻，便道：“恐怕又要有新的齐人来了。”

    天冬眨眨眼，没说话，只想着回去要把此事告诉自家大人才好。

    而在那边拿着图纸指导工作的邵筑注意到了门前的情况，不由得看了看，却没有靠近。

    在一旁的唐新阳便跟着探头：“瞅什么呢？”

    邵筑眯起眼睛：“看，新积分。”

    唐新阳很快就理解了这个人的逻辑。

    来新人，就要有新住处，就意味着他们搞建筑土木的又来活儿了。

    有任务就有积分，这是目前琅云里最通用的逻辑。

    于是唐新阳羡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之前你还跟夏应酸，说什么找不到赚积分的机会，现在好了，恐怕事情都多的做不过来了吧。”

    邵筑则是嘿嘿笑起来：“我们动动脑子动动笔就行了。”

    别管是周国还是齐国，全部很上道，全都主动派了搬砖人来，把所有力气活都承包过去，而且指哪儿打哪儿，很是听话，邵筑大多数时间都是在旁边看着就够了。

    任务效率极高。

    每天都有快乐水的日子就是舒坦。

    不过他并没有太过得意，很快就把目光汇聚到了唐新阳身上：“平常你都不出学校的，今天怎么有兴致出来溜达？”

    唐新阳举了举手上的仪器：“不是溜达，我是来测试信号的。”

    邵筑想到眼前这位是搞计算机的，陡然来了精神：“怎么，局域网终于要恢复了吗？”

    唐新阳老实道：“已经恢复了一部分，实验室和监控室那边都已经调试好了，现在需要做的就是争取让普通的师生也能互联互通。”

    邵筑原地蹦了几下：“那未来是不是可以联网打游戏了！”

    唐新阳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想多了，你喜欢玩的那几款游戏都需要真正联网，和游戏服务器交换数据，咱们这是穿越到了架空世界，我们顶多能让你在学校里互相联系一下，做不到跨时空的。”

    邵筑一下子泄了气：“难道我还要拿着扑克牌和室友一起斗地主过日子吗……”

    唐新阳又拍了拍他：“放心吧，学校里已经有人开始组建游戏开发小组，目前已经有一款游戏面世了，你肯定喜欢。”

    邵筑：“什么什么？”

    唐新阳：“琅云特色欢乐斗地主，你可以和你的室友从线下转线上，音效还是音乐学院那边配的呢。”

    邵筑：……

    别说了，有声音了。

    而另一边，聂瑞已经跟着天冬进入了琅云仙境。

    一路上他的眼睛就像是不够用似的，脑袋更是转的像是拨浪鼓，看什么都觉得神奇，若不是还端着为官者的架子，只怕已经惊呼出声。

    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岳郡守说仙人们是不求名不求利的高洁了。

    因为，这里面任何一件拿出去，都是天价难得，遍寻世间也找不到相似的，又怎么会在意他们的那点俗物？

    想通这点，聂瑞就对这里更加敬重，表情也恭敬许多。

    天冬并没有注意到这人复杂的心理变化，他只管将聂瑞带到小花园，而后道：“还请在此处等候，我这就去请我家大人。”

    聂瑞赶忙道：“有劳。”

    而后，天冬便离开了，花园里只留下了聂瑞。

    跟随他来的匠人们已经没有了刚刚在门外时候的兴奋，一路走来的种种震撼让他们有些拘束。

    此时，他们都能看到不远处有几个身着奇特衣裳还带着平顶帽子的仙人正静静地注视着这边。

    那是学校的保安，一旦有原住民进入，他们就要跟上去，免得这些人溜达到不该去的地方。

    而对匠人们来说，这就是仙人的凝视！

    他们乖乖的在聂瑞身后站成一排，既不说话也不动弹，只是手上动作不停，努力的想要把衣角领口拽平整些，免得招来仙人不喜。

    聂瑞也有些紧张，但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花园里栽种的东西吸引了过去。

    这里已经没了花草，取而代之的是被划分细致的各种试验田。

    除了谭o很喜欢看的油菜花，还有不少瓜果蔬菜。

    其中有很多都是聂瑞没有见过的。

    他管着酿酒，严格来说也是和农耕之事有关联的，平常也了解颇多，现下便发觉，这里种着的东西他大多没有见过。

    聂大人暂时忘记了初入仙境的紧张，只管蹲下身子，好奇的朝着地里面看，还想伸手去摸。

    这时候，从身后传来声音：“别碰！”

    聂瑞立刻缩回手，回头看去。

    然后就瞧见了个戴着草帽的年轻男子正小跑过来。

    纪良是农学的学生，如果没有穿越这档子事儿，他应该已经进入实习期了。

    不过现在穿越了，他原本在校外找的试验田也没了，这才申请到了校内的一块地，来种植他负责的作物。

    别的专业想要毕业，要不写论文要不做设计实验。

    他就是要去种个地，看看效果，观察并记录，要多接地气有多接地气。

    刚刚聂瑞就是想要碰他的宝贝瓜，纪良自然急了。

    不过瞧见聂瑞手足无措的模样，纪良回想了一下最近新发布的任务，就知道这应该是周国来的原住民，不知者不怪，便没苛责，只管道：“别动这个，苗还脆弱，弄断了这根就废了。”

    聂瑞原本冷汗都出来了，生怕仙人发怒，如今瞧着对方一切如常，他这才松了口气，眼睛悄无声息的打量了一下对方。

    便觉得这位仙人化形的很接地气，有草帽，有锄头，衣裳瞧着也是简单朴素。

    可是与一般老农不同的是，他白的很，一点没有风吹日晒的痕迹。

    不愧是仙人。

    随后聂大人就回头看向了另一边已经长出东西的田地问道：“这都是仙人们所种吗？”

    “对。”

    “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纪良随口回道：“南瓜35号。”声音顿了顿，“叫南瓜就行。”

    聂瑞眨眨眼。

    这可是一种之前从未听说过的瓜，瞧着硕大，一看就沉，估计能吃不少时候。

    于是他的眼睛转向了另一边：“那个呢？”

    纪良分辨了下，又看了看旁边插着的小牌子：“红薯。”

    “旁边的是什么？”

    “白菜。”

    “那这个呢？”

    “……野花。”

    聂瑞问了个遍，虽然大多都是没听说过的东西，但不妨碍他的感慨：“仙境之法果然与众不同，这些东西瞧着长得真是茂盛。”

    而对纪良来说，夸这些东西，就是夸赞他的成果，这比直接吹他的人更让他高兴。

    于是纪同学脸上有了笑模样：“长的是不错，虽然土壤一般，但是气候好，温度也适宜，还不会有路人来随便摘走，就很不错。”

    聂瑞则是左右瞧了瞧：“怎么不见稻谷？”声音微顿，“若是稻谷也能如此丰茂该多好。”

    纪良随口回道：“地方不够了，而且山里不合适种那些，人手也不足……”突然声音顿住。

    因为他敏锐的嗅到了任务的气味。

    纪良转过头，定定的看向了聂瑞，果然看到了这人眼中来不及收起来的渴望和希冀。

    显然是对这些作物有兴趣的。

    没准儿，还想拿回去种呢。

    纪良福至心灵，脑袋里闪过了几个关键字。

    试验田，种田人，任务，积分！

    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脑袋里甚至有了烟花特效！

    现在就想冲去广播站，给自己和同专业的同学们点播一首“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

    深吸一口气，纪同学放下了锄头，摘下了草帽，整理了一下衣裳和发型，很快就变得体面非常。

    几步走到了聂瑞面前，纪良露出了个最最和善的笑容，用最最温和的语气对他道：

    “这位远道而来的人啊，我这里有些好东西，你想不想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