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子。
庄浅将箱子拆开,发现里面都是密密麻麻的光碟,全都按照日期整齐摆放。
她手指轻轻扫过那些光碟,指尖发颤,表情却安静得看不出异样,道,“我可以放来看看吗?”
乔焱皱眉,“小浅,他是你父亲,你偏心他无可厚非,但是国有国法,错就是——”
“那你告诉我他到底错哪里了?”庄浅蓦地大吼。
她一只手轻轻覆上自己的肚子,似乎是考虑到孩子,缓了缓气息沉静道,“你们只是一次次洗脑般地向我重复,一次次地对我说我爸爸不好,我丈夫不好,可他们是我的亲人,是连我少吃一口饭都担心我饿着的人,就凭你一句话,你就要我对自己仅剩的亲人横眉冷对?”
乔焱沉默,心底火辣辣各种滋味杂陈——她一口一个亲人,一口一个丈夫,就是拿他当外人了。
三年的历练,到如今,哪怕是她克制着愤怒说出这种明显挑衅的话,他依然迁就让步。
乔演说,“你说得对,是我太过主观,跟你交流的方式不对。”
庄浅想,他大概是认定她怀孕了,故意让着自己。
这样她也没了继续跟他争执地理由。
两人一时无声,庄浅去放光碟,乔焱也没阻拦,全程陪着。
她又小声跟他说,她只是想看看她父亲,因为即便是秦贺云真的活着,那也是被暗中通缉的罪犯,他们父女一辈子也都不可能再相见了。
因此哪怕只是不能带走的影像资料,她也想看看。
可她最后也没能看多长时间,因为事实就如同乔焱早就料到的一样:她承受不住。
才看完四张光碟,她整个人就已经负面情绪堆积到极致,脸色泛白,眉头紧蹙,两只手紧紧捏在一起,浑身绷紧如同一碰即碎的泥瓶。
“算了,小浅。”乔焱难受地看一眼她涣散的眼神,起身按了暂停键。
这些光碟,都是监狱黑室内的审讯记录,每一张都是小于半小时的录制,不可能更长时间,因为常人的体能承受不住连续超过半小时的恐怖刑罚。
“我带你出去。”乔焱去拉她。
庄浅仿佛如梦初醒,猛地将他推开,她手指重重按下继续播放,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看着那个白大褂戴眼镜的催眠师走进来,站在一张电椅前面,电椅上,男人奄奄一息,浑身找不到一处好地。
接下来又是同样的画面循环,灌药,催眠,电击,审问。
光碟一张张放完,审问师换了一位又一位,其中还出现了半个熟人:一身西装光鲜亮丽的沈雨巍。
众多审讯师的问题只有同一个:军工厂地址在哪里?
那个受尽酷刑的男人却始终没有说一个字,直到又一次晕过去,昏迷中都还不得消停,要接受持续的深度催眠。
“为什么?”庄浅脑袋中嗡嗡作响,目光没办法从那血腥恐怖的画面上移开,没办法从父亲那张混杂着汗与血的脸上移开,颤抖着声音问,“为什么连死都不肯成全他?为什么要这样折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