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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一片漆黑,静谧得可怕,像坠进裹着浪潮的深渊。
他灼热的呼吸洒在她颈窝,一下又一下,节奏时快时慢。
黑暗中,段朝泠出声打破寂静,忽然松了口,语调似叹息:“以前和现在发生的事,你想知道什么我可以逐条告知。我希望你能明白,分开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宋槐自始至终都是醒着的,却迟迟没应声。
两个人已经走到这一步,又该去要什么解释呢,她全然迷茫。
最开始,情窦初开,眼里根本容不得沙子,总觉得但凡两个人有情,很多误会定能解释清楚。
可真正轮到自己身临其境,恍然明白,沉默才应该是常态,且占绝大多数。
不会被篡改的真相根本掩盖不了人跟人之间存在着的无形裂痕,又何苦摊开来看,最后弄得大家都难堪。
他们之间从一开始就注定是个无解题,是她不自量力地强行延续了这么多年。
庄生晓梦,迟早都要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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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过后的大半月里,两人几乎没怎么联系。
月中,段朝泠路过她公司,约她吃了顿饭。
餐桌上聊的内容不深不浅,谁都没主动提及那日的敏感话题。
结束后,他送她回去,彭宁开的车。
无意间从彭宁嘴里得知,她公司附近的那套公寓已经被清扫干净,近期会着人往里添置家具,不日就能入住。
宋槐这才惊觉,段朝泠似乎准备搬过来住,和她一起。
车开到小区门口,宋槐没下车,把彭宁支走后,将自己的疑惑全盘道出。
段朝泠不准备隐瞒,同她商量:“你现在和人同住,左右都不方便,不如直接搬出来。新房子也更宽敞些。”
宋槐说:“我怎样都无所谓的,只是你如果搬来这边,通勤时间太长了,属实没必要。”
段朝泠没多言,只说了句:“不会。”
知道再聊下去不会改变任何结果,宋槐适时止住话匣,“那我上楼了?你回去路上当心些。”
段朝泠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你可以说你不想搬。”
宋槐挤出一个还算正常的笑容,“我没不想搬。”事到如今,她的想跟不想还重要吗?
“槐槐,你是在跟我较劲,还是在跟自己较劲。”
“我不想跟任何人较劲……只是不希望你再为了我刻意迁就什么,或者刻意放弃什么。”宋槐看着他,平静地说,“叔叔,其实我该还你一个自由。”
段朝泠目光沉下来,“既然短时间内你的想法还是不会改变,那就直接听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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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看似照常在过。
快到年底,手头上的很多工作都需要收尾,搬家的事自然而然地顺延了一位。
展厅那边停工整顿了一段时间,各个设备测试完,即将来到试运营阶段。
其中很多细节需要盯着,宋槐一时半会走不开,为了来回方便,索性重新住进了顶层休息室。
周一上午,到公司开完例会,被陈曼叫去办公室,让她帮忙去见个客户,把合同拿给负责人签字,顺路把展出邀请函送到蒋总秘书手里。
从公司出来,宋槐打车去了对方公司。
到了地方,跟前台说明来意,在一楼大厅等候片刻,被带到楼上会客厅。
跟负责人接洽完,带着其中一份盖过章的合同离开,打听到秘书处所在楼层,将邀请函送过去。
得闲时,已经过了晌午。
在路边等网约车过来的空隙,有辆车缓缓停在面前。
车窗落下,宋槐抬眼去瞧。
熟悉又陌生的男人闯进视野范围内。
穿着打扮比之前在洋楼遇见时稍微正式了些,手臂随意地搭在窗框上,姿态懒散。
见她看过来,男人勾唇笑了声,“北城不小,能偶遇三次属实难得。”
宋槐没说话,朝他微微一笑,算是打过招呼,紧跟着后退半步,站在了路沿上。
男人歪头看她,“上车,送你一程。”
“不麻烦了,我叫了车。”宋槐点亮屏幕,粗略扫一眼时间,“马上就到了。”
男人用玩笑的语气问她:“我倒不介意在这儿跟你一直耗着,只是有一点,如果到时因为违停被处罚,你说,我找不找你负责?”
的确不想同他继续僵持下去,快速做好决定,宋槐稍微放缓呼吸,拉开后座车门,坐进车里。
听到司机礼貌问她去哪,直接报了公司地址,顺便道一声谢。
男人看向她手里捏着的合同,没声张,笑说:“第三次见面了,这回总该让我知道你贵姓了吧。”
宋槐顿一下,“宋。宋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