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没等到他对这件事的见解,宋槐不由又问了一遍。
将挑完刺的鱼肉放进她碗中,段朝泠平声说:“先安心吃饭,一切等吃完再说。”
宋槐说“好”,夹起一块鱼肉,放进嘴里缓慢咀嚼。
等一顿饭接近尾声,段朝泠才跟她聊起这事:“一个项目会牵扯出很多你意想不到的关联,其中定会涉及到各自的人情和关系网。”
“可即便是这样,也该按照合同的流程报价走……不是吗?”
“合同上没有写明,不代表甲方不默认这种做法。”段朝泠耐心教她,“槐槐,职场上没有傻子。”
宋槐似懂非懂,“所以,我们服务的上游公司知道我们在压缩预算,但不会讲明,只当卖个顺水人情?”
“很多事见怪不怪才是常态。对方最初在收到你们的报价时,未必不会给自己留有余地。”
宋槐彻底领悟,无奈说:“我做助理设计师那会儿,跟在我组长手底下做事,压根没发现中间有这么多‘门路’。”
段朝泠说:“她对你还算维护。”
宋槐表示认同:“我确实还挺感谢她的。”
话虽这么说,只是人总得学会自己成长,靠别人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跟他聊完,宋槐舒心不少,没再继续纠结这事,话锋一转,“感觉又了解了你一点。”
顿了顿,补充一句,“以前你几乎不会对我说这些。”
在对人对事上,他向来有独具一格的看法,只不过鲜少对她言明其中的阴暗面。
如今把这些告诉她,似乎有开诚布公的意思——他愿意跟她分享自己的见解,由事及人,方便她更深入地去了解他眼中的世界观和价值观。
段朝泠意有所指:“只要你想,我不介意在任何方面对你知无不言。”
-
宋槐再次遇到许歧,是在高中同学的聚会上。
聚会地点约在了学校附近的烧烤店,这地方他们以前经常来。
店外有片空地,扎了个烧烤棚,足够容纳二三十人。陈设和布局几乎和当年一模一样,置身其中,仿佛一下子回到了过去。
许歧在酒过三巡的时候姗姗来迟。
看见来人,众人皆是愣了一下,班长率先出声,同他开起玩笑:“之前无论怎么夺命连环call你,你都说不来,这会儿怎么自己巴巴地赶过来了?”
许歧在餐桌旁落座,拿起桌上放着的干净酒杯,给自己倒了杯啤酒,笑说:“我自罚三杯还不成?”
话音落地,场子再次热起来。
宋槐坐在他斜对面,瞧着他一杯又一杯地灌酒,有种无所适从的微妙感。
时隔多日未见,许歧似乎清瘦了一圈,整个人的状态倒还好,皮肤晒黑了不少。
在这期间,两人没有任何联系,如果不是刷到过他的朋友圈,她压根不知道他和朋友自驾去了滇藏。听毛佳夷说,他是前天晚上才回的北城。
这场聚会直到深夜还没结束。
难得见面,大家的兴致都高得出奇,迟迟不愿散场。
许歧自始至终没怎么看她,和周围的人打成一片,听人聊起高中那会发生的糗事,时不时含笑应对几句。
他人缘向来很好,三言两语就能将气氛烘托到极点。
一旁的毛佳夷瞧出两人之间的不对劲,试探着问宋槐:“你们俩吵架了?”
“没吵架。”宋槐笑了下,“但最近确实不太适合互动。”
毛佳夷不解地看着她,开口询问原因。
大概清楚许歧未必希望被人知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宋槐委婉开口:“等以后有机会再跟你讲。”
凌晨两点多,众人陆续离开。
毛佳夷喝了不少酒,有些站不太稳,宋槐扶着她过了马路,将人安顿好,拿出手机叫车。
等车的间隙,瞧见许歧站在几米开外的路牌底下,看样子是在等代驾。
四目相对,谁都没有主动同对方打招呼的意愿。
不到十分钟,穿工作服的代驾赶到,接过许歧递来的车钥匙,去露天停车位取车。
直到许歧坐进车里,这段插曲才算过去。
被过堂风一吹,毛佳夷清醒了不少,将他们的无声互动看在眼里,忽然出声:“槐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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