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村晚秋穿过了放有鱼缸的柱子,看上去就像她穿过了那一线的热带海洋。当光线穿过水照到她的身体上时,便有了闪动的、如同波浪一般的光。
“我记得你明明已经死了。”我听到我的声音:“是什么样的奇遇,才能让你重新站在这里?”
“那是因为我的状况,严格来说并不算死亡。”她回答我。
顿了顿,她轻笑起来,说:“忽然没头没脑地把你请来这里,想必你也一头雾水吧。不如坐下,我们好好谈一谈?”
她指了指鱼缸下的两张简约风格的沙发,自己先行坐下了。
她托着面颊,望向了落地窗的方向,感慨地说道:“玉兵市在几十年的变迁里,还真是变化了不少。从前只是一个依靠火车站而发达起来的海边小镇罢了,现在老式的火车被拖进了博物馆,城市则依靠商业和旅游业发展。”
“是。”我回答。
“难为你了,竟然要回答我这样的感慨,毕竟你丢失了记忆。”她笑说。
源右卫门很紧张,因此他绷着脊背,甚至都不敢放松的靠着沙发背。而相比起来,藤村晚秋就显得十分轻松自在。
——呃,这里,毕竟是她家嘛。
“从哪里说起好呢?”晚秋端起了茶杯,露出苦恼的神色,好像一位正在为公司业绩发愁的办公室女白领。数分钟之后,她啜饮一口茶水,说:“就从所谓‘比赛’的实质说起好了。”
啪地一声轻响,是她将茶杯搁置在了铺着钢化玻面的黑色茶几上。
“魔法使与魔法少女共同战斗——当6个人中,只剩下一个人的体内还拥有魔力之源时,所谓的‘那个房间’就会开启。然后,胜利者能够得到一切想要的东西,无上精妙的魔法,富可敌国的珍宝,或者更具奇幻色彩的青春美貌。”
“我知道。”我回答。
“你有没有考虑过,如果,所谓的那个房间里装有的根本不是这些东西,而‘那个房间’,甚至有可能根本不是一个房间——赢得比赛之后,得到的可能是病痛、死亡、悲伤之类的东西?”
“怎么可能!明明我的导师……”
“导师说过,那个房间里有的是无尽宝藏,对吗?”她又拿起了茶杯,轻轻地晃了晃,慢条斯理地说:“魔法的世界与现世重合,人类与魔法使共享的是同一个世界。人类尚且存在欺骗之心,你又如何笃定你的导师不会欺骗你?”
“可是……”
“可是成千上百年来的书籍都是如是撰述的,所以‘不存在虚假的可能性’?”
“……”
“能抽到这个题目的魔法使原本就少,而真正地见到过房间的人更少。据我所知,那些最终成为赢家的人结局都不外乎三个。其一,消失;其二,变为‘不是自己’的另外一个人;其三,失去全部的记忆。”
藤村晚秋的话,让我猛然挺直了脊背。
下意识地,我想承认她的话。
望月都羽子在她的比赛中赢了,可是她自己的人格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别人的性格与记忆。而我却失去了全部的记忆,只记得自己的名字。
我皱眉,疑惑地询问道:“可是你怎么知道赢家全部面临这三个下场?”
“能够得到这个结果,还要感谢我特殊的能力。我可以从无限次的死亡中逃脱出来,获得近似‘永生’的生命。我经历的,以‘毕业考试’为名的比赛,远不止那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