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劲头,最长只有三个月。”景子随手拂了拂袖口,低垂眼帘,一缕黑发落至她的耳畔,半遮去乌色的眸子,“我对悟君,已经没有兴趣了。”
五条悟彻底愣住。
十六岁的他,露出了仿佛被雨淋湿的小狗一般的表情。眉头乱七八糟地挤在一起,牙齿咬着下唇,但又不肯承认自己输掉,所以仍旧板着脸,挤着难看的笑容。
“哈……景子,你在说什么呢?”
五条悟是最强的,他鲜少露出这种古怪复杂的表情。也正是因此,悟这副被雨淋湿了似的脸庞,被景子牢牢地记住了。时至今日,一旦回忆起东京的那个雨天,景子还可以清晰地勾勒出少年五条悟被拒绝时的糟糕表情来。
“言峰太太,到地方了,该下车了。”
司机的提醒声,让三十二岁的景子抛却了年轻时候的回忆,回到现实中来。她懒洋洋打个呵欠,解开安全带,朝车窗外望去。
春初时节,刚下过几场暖和的雨,东京沐浴在一片灰色的阴郁之中。车窗上有水珠划过,不远处则是刚开不久的樱,绽着几粒米那样大小的粉白花蕾。
东京啊……
也有好多年没来了。
景子拉开车门,踩着高跟鞋跨到地上。司机将她的伞和包递出来,不安地问:“您是打算一个人闲逛吗?不先去见见神父先生吗?”
司机口中的“神父”,是景子名义上的丈夫,冬木市教会的掌管者,言峰绮礼,今年三十六岁。
“没必要,绮礼不会介意这些的。再说了,他不是很忙吗?估计也没空管我。”景子用手试了试雨珠,发现天上仍在下一点小雨,便将手中的黑伞撑开了,又对司机说,“好啦,你到晚上八点来这里接我就行了,这段时间我自己逛街吧。”
司机点了点头,忐忑地升上了车窗。
慢慢合拢的窗玻璃,将景子那张美艳的脸遮挡在了车外。司机看着她模糊又懒洋洋的影子,忍不住在心里说:真是一对奇怪的夫妇。
明明是夫妻,但言峰景子和言峰绮礼好像根本不怎么说话,还常年分居。神父先生在冬木时就深居简出,鲜少露面,就算出现在人前,也表情寡淡,一副观察者的模样。而言峰景子呢,却与丈夫的性格完全相反,不仅爱玩,还有些荒唐。
景子三十二岁,容貌艳丽,身材又好。要是未婚,她绝对会有一大堆追求者。在冬木时,司机就常常听闻她在外面有情人的说法。不过,这种流言蜚语往往传不到两三天,就神神秘秘地消失了。
兴许,是大家都尊敬着神父先生,所以主动对此闭口不谈了吧。
这样的一对男女,竟然能稳定而长久地保持婚姻关系,实在是不可思议。
车开走了,景子撑着伞,走在初春微寒的东京街头。她的视线左右寻觅一番,找到了路边的抽烟区,便摸索着打火机和烟盒走向那里。
抽烟的时候,她随意打量着东京街道的模样。银座区的高楼大厦与不息客流,和她印象中没什么两样。
她曾在东京待上过一段时间。那时她二十岁,跟随适才继承家主之位的兄长雨宫崇一同来到这里,参与魔术界的交流会议。
说是交流会议,其实也不过是几个交好的家族巩固结盟罢了。而景子自小对魔术没什么兴趣,也没有太大的魔术天赋,因此在东京的这段时间里,她只是放肆地四处游玩,把哥哥给的钱挥霍的干干净净。
哦,她好像还泡了个男高中生来着。
也不知道那个叫五条悟的少年,现在怎么样了?按年纪算,他现在也该有二十七、八岁了吧?也许,他已经是很厉害的咒术师了,一提出名字就能让**喊“哇哦”的那种?
咒术和魔术到底是两个不同的领域,她对魔术界都了解的不深入,更何况是咒术界的事。
景子抽完一根烟,正想把打火机塞进包里,迎面忽然望见了一个人——
那人很高,落在人群里显得特别醒目。银白色的短发,像是融粹了雪的颜色。不知为何,他蒙着一副眼罩,将一半的脸都遮挡去了,这让人无法在第一时窥看他的容貌,但也绝不会错认为他的轮廓平庸。
他像是刚从路边的甜品店出来,手里抱着华夫饼的塑料盒子。这样的甜品和他的身高委实不相配,让人感到强烈的违和。
景子盯着这个人,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为什么这家伙要戴着蒸汽眼罩走路啊?不会摔跤吗?
然后,景子就兴趣缺缺地转身就走。
但就在这时,她的背后传来了试探的声音:“……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