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犹记得那日,瞿铭和她回到台北时,已经天亮,父亲因为病情再度恶化而葯石罔效,在前一夜已呈现弥留状态。
“爸!”
她哭肿了眼,泪水却依然不断地流下,在看到父亲憔悴的模样时,她的心整个都碎了。
“爸!”谷雨怀冲向前,跪在病床前,她握起父亲的手,泪早已湿了衣襟。“爸,我是雨怀,我回来了,爸!我回来看您了,您醒醒啊!”比中重由昏沉中惊醒,他想不到在此生还能见到自己的爱女最后一面!
“雨怀!”
他颤抖的手抚着女儿柔细的头发。“雨怀爸爸对不起你”“爸,是我,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离开您,我不该离开您!”
“雨怀,爸爸不该因为公司的利益强迫你嫁给瞿铭让你难过,你才会离家出走,都是爸爸的错你变瘦了女儿,原谅爸爸”谷父看着女儿消瘦的模样,老泪?之纵横。
“爸,没有,您不要这样啊!”谷雨怀慌乱地抹去父亲颊上的泪水。“爸爸!”
比中重沉重地呼吸。“乖,爸爸时间不多了,老天可怜我,让我能够见到我的女儿最后一面,我心满意足了”
“爸”
“听爸说,爸有两个遗愿,你一定要替爸爸完成”
比雨怀流着泪水。“不要!爸,您不能离开我”
“听爸说,女儿,第一件事,你要幸福,你一定要幸福快乐”谷父拭去女儿颊上的泪水。“不准掉泪,你要坚强的活着撑起‘谷氏企业’,这就是爸爸的第二心愿”
“爸”谷雨怀声泪俱下。“我做不到,没有您我什么都做不到!您不要离开我!爸!”
瞿铭环住比雨怀无力坠落的身子,他紧抱着她。“让爸爸安心的走。”他梗声说道。
比雨怀泪如雨下,她求助地看着瞿铭。“我不能没有爸爸”
瞿铭搂抱着她,他看向谷父,他苍老得令人不舍。
“爸。”
比父望向他,眼中有不甘,却因为长期有他的帮助而又显得感激。
瞿铭扶起谷雨怀,他一手环抱着她,一手握着谷父骨瘦如柴的手。
“爸爸,雨怀怀孕了,您要坚强活着,抱您的第一个外孙!”
比父讶然看着谷雨怀大腹便便的模样。“女儿,这是!”“爸,我怀孕了,七个月,医生说他是男孩,爸,您不能丢下我和宝宝”
比父泪眼中带着欢快。“怀孕啦,太好了太好了!”他反手握住瞿铭的手。“照顾我女儿,就算我这个老头子哀求你,照顾我女儿,别让她给人欺负了”
“我会的。”
比父睁大著眼,仔细看着他在这世上惟一的牵挂。他爱怜抚着女儿的手,并将瞿铭的手覆在女儿手上。
“可惜,我没缘见到我的外孙了照顾雨怀和我的孙子”
“爸,我会的。”
比雨怀哭倒在瞿铭怀里。
比父眼神迷离,他的视线停留在遥远的某处,谷父放开了相握的手。
“你母亲来了”他颤抖着手拨弄着头上的发。“女儿,帮爸爸看看头发有没有整齐,你妈啊,最讨厌我这一头乱发”
比父说着,喘着人生的最后一口气,他闭上双眼,嘴角扬起深深的笑,安详地离开人间。
“爸!”
比雨怀跪倒在地,她痛哭失声,在悲伤哀恸之中,她惟一仅有的感觉就是紧抱着自己那仅有的依靠。
一阵强风袭来,吹散了谷雨怀所有感伤的回忆,也吹醒了自己片刻的沉醉。
贴在他的胸口,听着熟悉的心跳声,就算别离了半年,她依然眷恋;夹杂着皮革和刮胡水的味道,准确地灌进她寂寞的心里,一丝丝地,缓缓地、慢慢地平熨了她无助孤单的杂乱心绪。
只是,这依然是短暂。
淡去陶醉,谷雨怀抬起头,她轻轻推开瞿铭,迎上他沉默阴暗的脸,她浅浅地笑开。
“怎么在这遇见你?来看房子吗?”
瞿铭依然没有任何表情,他将手中的支票塞进她手中。
“这么!”谷雨怀愕然。“我不需要”
“收下!难道你想看到你父亲的公司因为跳票而危及信誉!”
比雨怀的脸立即刷白。“可是这不是你的责任”她嗫嚅说着,尽力逃避和他所有的牵扯不清,哪怕她真的需要这一千万。
瞿铭原本就阴霾的表情这下更为沉重了,宛如被黑幕笼罩一般。
他没收回谷雨怀递还的支票!坚定窒人的眼神紧盯着她。
“我没取消婚约之前你就是我的责任。”
她的心乍然紧紧一揪,她慌乱地笑开,但这个笑容却比哭脸更加难看。“你别这样,给了我希望再让我失望”
她宛如一丝欲断的丝线在挣扎之中愈显脆弱。
“我知道你的想法,跟了你两年,我在你心中有多少的分量我自己明白,婚约没了,我想这是最好的安排,对你和我”
她深呼吸,强扯出笑容,过于压抑情绪,以致嗓音哽咽。
“如果,你和也优有什么喜事,别忘了通知我”
比雨怀暗暗一震,因腹中宝贝的猛力一踢,像是强烈的抗议。
不要啊,宝贝,给妈咪支持的力量!她在心中祈求。
瞿铭阴沈的脸庞闪过无数复杂的思绪,他握紧拳头,再放松;再握紧,再放松,浑身僵硬。
他抿紧唇。“我跟也优之间没任何的关系,不会有喜事。”
比雨怀目瞪口呆,她无法置信,她以为、她以为
“怎么会呢?”也优和他的感情是这么的好“我有婚约在身不是吗?”他看着她,目光如炬。
误以为那是控诉的语气,让她为之一震。“我没有妨碍你,我解除婚约了不是吗?”她揪着心梗声地说。
“我没同意,这个婚约还是存在。”
她应该痛哭流涕的,因为他的允诺,只是,如果他真在乎这婚约,那时也就不会有准新郎缺席的窘状场面。
他的心境会有如此的改变,也只可能是因为她怀孕的关系。
“你不用负责的。”她说,抚着腹中的宝贝,宝贝又是一踢,似乎相当不开心双亲的对峙。
“小孩的事没人晓得,就算我们曾经有过婚约,但,也没人知道我们曾经交往过,不会有人联想到是你,你放心。”
瞿铭的神情像是被人狠狠地打了一拳,她哀戚的模样牵动他所有所有的在乎。
“该死!我不是为了小孩,我是因为你,我要对你负责!是你,懂了吗!只有你!”他大声怒吼,猛然将她拉进怀里。
“我只有你。”
天旋地转间,一股莫名的感觉由脚底窜升,教她目眩神迷。
真的吗?或者只是场南柯一梦?
我只有你多迷人的字眼,从没想过会由瞿铭口中听到这么美好的字句,她泪眼迷蒙,任由瞿铭将她紧搂着,任由所有幸福的气息包围着她,她爱他啊,她真的好爱他!
瞿铭的行动电话在此时响起,他暗暗低咒,依然搂着谷雨怀,单手接起电话。“喂?.也优?什么事?”
乍然省悟,幸福的魔法消失了,仿佛一场梦,真的是一场梦,她由梦中清醒,看清了事实,也认清了事实。
事实是,瞿铭的身旁依然有上岛也优的存在。
瞿铭放开了她,转过身背对着她和也优说着电话。
她怎能不在乎?
好冷,她突然觉得失去贪恋而来的温暖竟是如此的寒冷,苦涩泛在心口、梗在喉中,她真的好难受,像是烈火在灼烧一般!
天啊!她不该奢求的,贪恋的结果到头来只是更伤了自己。
环抱着自己,她迈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离开她所爱的男人。
好冷,真的好冷她好孤独眼一闭,黑暗突然袭来。
瞿铭回过头,却见一抹白色的身影坠落,他箭步一跨,打横抱住了她。“雨怀!”
他心急地看着她,她苍白着脸,双眼紧闭。“雨怀!”
她微睁开迷蒙的眼,看见怀抱自己的温暖,她了然地笑了,而后她闭上了眼,昏沉睡去。
瞿铭的心突然猛力一揪,这笑!这笑容竟是这么的绝灭而孤独!就和半年前她离开那天一样!
瞿铭抱起了她,走向停车的地方。
江虹双和宋倩迎面而来,两人疑惑戒备地看着瞿铭,宋倩身后还跟着另外两名工地保全人员。
“先生,你是?”江虹双堵住瞿铭的去路,冷声质问。
“我是她丈夫。”他想也不想便道。
宋倩放下戒备,转而忧心地问:“还好吧?需要我帮你叫救护车吗?”
“不用了。”他漠然回答。瞿铭绕过面前的一群人,往前快步走去。这一次,她别想再离开他身边!他誓言,目光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