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莆仙戏情结

    莆仙戏，所有莆田人的家乡戏，是璀璨的兴化文化中一颗绝不可少的明珠。作为能流传至今的最古老的戏种之一，自然有着令人不可抗拒的情感引力和艺术魅力。

    兴化大地上近乎每个村落都遍布莆仙戏的“足迹”和“行馆”有甚于逢年过节，呼朋引伴地逛上一圈，必定是十村九戏的壮观场面。有的地方还会间或同时上演两台戏，锣鼓阵阵、此起彼伏的，大有“戏台比邻搭，演技较高下”之势，但见得最多的还是一村一戏。全村倾巢而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齐聚台下，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最颠的还是玩童们，一茬接一茬地在台上台下跑来窜去，给开幕前的戏场平添了几分生趣和鲜灵。

    当然，上演一台戏，单单有演职人员和老少观众，还是不够的，至少在莆仙戏中是，尤其少不得的是专门售卖儿童食品的移动摊点——莆仙人称之为“台前摊”千万别小看它的作用，总有那么多的玩童被它牵引午场后、夜场前的戏场。他们间或地买些零食，合而游戏、散则追逐，总是汗流浃背、乐此不疲的。

    几年前，我的父母也当起了这类移动摊点的“老板”一个月里，周围乡村总会有那么几场莆仙戏上演，父母都会尽量把握住这难得的“商机”出于对父母的体谅，我总是“舍命相陪”虽然有时觉得赧颜，但我的莆仙戏情结却由此而生。

    每次用自家的三轮车把东西载到了戏台前，总是气喘吁吁的。择一空阔之地，便专心摆设出种类繁多的食品了。平常情况下，待货物摆定后，一有生意上门，我就会停下“眼中”的活儿，做起现场买卖来。但独独有一种情况是例外的，那便是上演有大奸臣的剧目。我常常陷入对台上为非作歹、天怒人怨奸臣佞人的深恶痛绝，光顾得“眼中”的活儿，全然忘了手中的活儿。要等母亲叫上一声，方才回过神来。

    此类剧目都是一个程式，大凡演到紧要关头，总有拯时济世的大英雄出场，观众不用猜都知道。但这却是我真真想看的。这时候生意立马黯然，压根就没人顾得上买东西，但却大称我心。

    这类大英雄无非是什么“镇南（东西北也是有的）王”、“靖边侯”、“平乱三军统帅”等等，让人一听就知道是重量级人物。他们出场的奏乐也是与众不同的，以大鼓为统帅，急促而雄浑；而英雄则迈着官步，挺摆肩腰而出，步伐大而缓慢，很是器宇轩昂。台上台下气氛顿时为之一振。此外，他们还有一个共点，就是以红脸长髯居多，白面书生样的较少；服饰也很统一，里面穿武角的鳞式束袖战甲，外层套上文官带长绸巾宽袖的龙纹朝服，俨然文武双全的儒将打扮。这让观众油然而生视觉上的愉悦，自然“爱不释眼”了。

    这种场景，我是很喜欢的。有时会觉得全身的热血直往头顶上冒，甚而至于会产生行走官步的幻觉，仿佛自己就是那红脸长髯、靖边安邦的王侯将相，就是那将倾大厦的扶持者、力挽狂澜的大英雄！我便由此而断定自己是一个疾恶如仇、富有正义感的男子汉大丈夫。

    但凡激动之余，每每想为此时此刻的激烈壮怀记上一笔，可惜都没写成。夜深人静之际，终于连缀成文，也算是对我莆仙戏情结的一个交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