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道。萧老太君的性子,她如今早能拿捏个七八分出来。老太君无疑是睿智而理性的,所以,她断然不会放过这个攀上蒋琓的机会。毕竟在老太君眼中,百里肇虽身份贵重,但却双腿残废,几乎没有承继皇位的可能。而如今镇守北境的蒋琓,却是毫无疑问的实权派。
可以这么说,日后无论哪位皇子继承了皇位,至少十年,蒋琓的地位无可动摇。嫁一个丫鬟给蒋琓,又怎及得上嫁一个侯府义女来的关系亲近。一个义女而已,也不费什么。
文屏默默,几个陪嫁丫鬟里头,远黛对她,无疑是最信任的,她所知道的,也比其他人更要多的多。叹了口气后,她低声的道:“我真不知道是该为杜若高兴还是伤心!”
“还是高兴吧!”远黛语声清寒:“这个世上,哪有那许多生死相许、缠绵悱恻,能相守一生,到老白头,已是人生难得幸事了!”
文屏听得心中一颤,过得一刻,终于还是鼓起勇气道:“小姐近来心情似乎不大好?”
没有答她的话,沉默片刻后,远黛方长长的叹了口气。觉她心绪不佳的文屏更不敢多问,只静静的立在一边。见她如此,远黛心中反觉歉疚:“我的事儿,不是不愿对你说,只是觉得,你知道的愈多,对你愈不是什么好事儿,倒不如什么也不知道的好!”文屏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是低低的答应了一声。微微苦笑了一下,远黛也没了沐浴的兴致,缓缓站起身来,她淡静的道:“不说这些了,去拿衣服来,伏侍我穿衣吧!”
远黛这边堪堪收拾完,那边惠儿早已进来禀说百里肇才刚使了人来,请远黛这就回屋用饭。漫不经心的答应了一声,远黛倒也并不耽搁,便起身回屋。屋里,晚饭却早备好了,百里肇则高踞上首,慢慢的啜着茶,听见脚步声,便抬眼看了过来。没什么来由的,远黛只觉得,百里肇看了过来的双眸之中,竟隐有探究之意。
自若的上前,朝百里肇淡淡一礼后,远黛便在他的对面坐了。她饮食素常清淡,晚饭不过一碗粥,几样糕点、小菜,嫁给百里肇后,也仍是如此,因与她一道用早晚饭的缘故,倒是连带着百里肇也陪着她一道如此了。一时用过了晚饭,收拾了碗筷,打发了文屏等人去后,百里肇才抬手一指一边的炕几:“那里有样东西,你可有兴趣看看吗?”
远黛其实已有了几分倦意,但听他说了这话,却仍是站起身,走到炕边上,取过了那本书卷,随意的翻看起来。她不看则已,一看之下,面上却不由的变了颜色。甚至忘记了坐下,她就那么站在那里,一页一页、一目十行的看得完了,而后却是久久不曾言语。
她不说话,百里肇也并不催逼什么,只静静坐着,慢慢的喝着茶。
“王爷给我这个可是有什么想问的吗?”良久,远黛终于开口问道。
抬头注目看她,百里肇道:“我只是觉得,你也许会想知道这些!”让她看这些,一来是没存隐瞒之心,二来,却正如他所说的,也许远黛会想知道从前伺候她的那些人现在如何了。
轻吐了口气,远黛苦涩的道:“王爷说的不错,我的确想知道这些!”
册子上头,几乎所有的名字,她都很熟悉。广逸王府一直也没有女主人,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广逸王身边,甚至连个侍妾都没有,因此上,从她十岁起,王府内外的一应事宜便都是她在打点。当然了,她也并不是一个人。正因如此,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头,她甚至可以如数家珍的数出广逸王府内的大多数人来,尤其是内院的众多宫女、嬷嬷。
“你觉得,她们如今可能在哪儿?”百里肇忽然的问着。
轻轻摇头,远黛平静道:“她们大多数应该都不在了!”以那个人的性情,她们大多应该都死了。那人从来也不是心慈手软之人。但有一些,却一定还在。因为那几个人,不单单是看着她长大,也看着他一步步的成长。他虽心狠手辣,但也不至于容不下她们。
只是,所剩下的一定只是那寥寥的几个。
慢慢的叹了口气,远黛道:“有时候我真不知道,我是该多谢王爷还是该恨你!”这么多年来,她之所以一直不曾与南越有任何的联系,也正是害怕知道这些人有可能的下场。
而如今,托了百里肇的福,她终于还是知道了。而她知道,这些不过才只是开始而已,真正的角力,马上才要开始。很快的,她所抛弃的过往,就会重现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