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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那些日后或许会有的关系,如今却还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她这里不言语,那边百里肇却已开了口:“当日你为何竟会遽然起兴帮他们?”
静静思忖了一刻,远黛徐徐道:“很久以前,有人曾教导过我,若是想做,就去做,不必考虑日后与将来。就如此次之事,帮他们,于我或有好处,也或没有。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我给他们的,不过是一些目前于我而言并不如何重要的钱财而已。以我之有余,而济他人之不足,于我,损伤有限。将来,却未必全无回报。能如此,我何乐而不为?”
默然一刻,百里肇叹息道:“好一个何乐而不为!”
淡淡一笑,远黛却自问道:“我如今已答了王爷一个问题,王爷是否也该公平相待呢?”
百里肇不意她会说出这话来,当下失笑道:“你倒是一点不吃亏!”
无谓一笑,远黛悠然道:“左右闲着无事,总需找些话来说说,王爷以为然否?”
似对远黛甚感无奈,摇一摇头后,百里肇道:“若无意外,这一榜进士该会是我唯一的一批门生。父皇既给了我这样的好机会,我难道竟不该好好笼络他们一回吗?”
言语之间,却有着毫不掩饰的讥诮之意。很显然的,这父子二人的关系,并不若传言中的那么好。凝眸看向百里肇,沉默一刻之后,远黛忽而问道:“我听说今科取士三百,个中却有一多半都是寻常人家子弟,王爷就不怕此举引来世家侧目吗?”
“侧目?”百里肇失笑:“今科进士之中,难道竟有滥竽充数者吗?”
对于此点,远黛却真是不知,虽然她相信百里肇断然不会做出这等为人诟病之事来,但仍未妄加评议。事实上,她此刻所说的,还是适才与萧呈娴闲聊时候,从萧呈娴口中得知的。
历代科考,所取中的,多为世家子弟。这其实也并不让人惊讶。世家子弟,自幼就学,所请先生也均为世之大儒,各方面条件比之寒门子弟所胜非止一筹,这是其一。
其二却是入京赶考。世家子弟,入京之后,多寄宿于幽静的所在,方便静心读书应考。而寒门子弟,却大多长途跋涉而来,住最简陋的屋舍,吃最粗陋的粮食,即便如此,尚且有人挨不到考试之日。毕竟文人士子多读诗书,未免五体不勤,身体虚弱。这等人家的子弟,长途而来,水土不服者自是不少。便如游方信这样的士子,其实也不为少数。
种种因素加在一块,寒门士子的中举率,自是远远及不上富家子弟了。
然而今科,到了百里肇的手上,这一现象却是无由的被削弱了许多。杏榜下发之后,便有好事之人加以统计了一回,得出的结论赫然便是今科寒门学子中举者足有一百五十七人,这一数字,却是远远超出了往年。当然了,这些所谓的寒门学子,大多也仍出于中等人家,真正如罗起东三人的,仍是凤毛麟角,少之又少。
“我如今才知,原来这锐气二字,竟可让人分辨出出身来?”过得一刻,远黛才感喟道。
百里肇点头:“此法虽非百试百中,但也颇值一观!”说到此,他却忽而淡淡道:“远黛或许不知,杏榜一出之后,朝中不少臣工对我也颇多怨怼之辞。以为我此举是在笼络寒门士子!”
远黛扬眉,却是反问道:“难道王爷竟不是吗?”
似笑非笑的看向远黛,百里肇淡淡道:“是啊!其实我确实是!”见他如此坦然,远黛也不免轻笑起来:“王爷虽是如此做了,却还不愿别人怨怼。因此今儿有意拿了陆维杰做筏子,想借了他的口,将你取士的侧重之处传之于世家之口,可是吗?”
深深重重的叹了口气,百里肇道:“远黛难道却不曾听说祸从口出这四个字吗?”
笑了一笑后,远黛道:“这个我自是清楚的!不过我却以为,王爷怕是并不希望我在你面前牢记这四个字,并奉为圭臬的!”
百里肇居然也便想了想,而后一笑置之:“也是!这个天下,难得有一个敢于在我面前畅所欲言之人,我自是应该珍惜的!”
被他这么一说,远黛倒不由想起适才萧呈烨等人面对着百里肇时,那种噤若寒蝉的模样,却也不禁失笑起来。(。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