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了茶半躺那竹摇椅上,缓缓道,“好啊,咱们便说说话。江兄这手……”
江千树抚了抚空荡左袖,苦笑道,“这是……为了还债。”
他瞧胡天保一副认真模样,倒起了说话心思,心想往日未完之语,此刻说出来倒也算得个圆满,便道,“我有一夫人,恨我厌我至极,我为求他原谅,便以左臂为证。”
“他为何恨你厌你?”
“因为……”江千树惨然一笑,“因为我疑他有害我之心,不信他,还给了他一刀,他却为我挡剑而死。”
“你可真蠢。愿为你挡刀赴死之人怎会害你。”
“是,我很蠢,许久后才明白,却已晚了。”
二人低声絮语,没了刚才旖旎氛围,倒有几分温情之意。
“所以在你才硬生生当着的他面扯下左臂,只为还他那一刀?”
“是,我以为……只要还他,我二人恩怨便清,我可以再有一次与他相知相交之机,我可与他再能重头来过。”
胡天保沉默许久,才缓缓道,“你真的很蠢。”
江千树心头一动,瞧他面无表情说下这话,苦笑道,“是,我承认,是的。”
那胡天保亦知不对,又展了张笑脸问道,“然后呢?你可求得他原谅?”
“没有,他死了。我此生再无机会。”
“……”
二人默默无言之际,那阴司却是不知打哪儿冒个出来,嚷嚷道,“你个好兔子,快快给哥哥奉上茶来。”
二人方才如梦初醒,忙修整神色,胡天保刚要起身迎他,却不想那江千树手滑,竟扑了他一身茶水,忙里忙慌单手为那胡天保擦拭,“对不住,对不住。”
“无碍。”
抹个两下,只见衣衫愈发暗黄透湿,胡天保只得起身回了里屋换衣,只道,“你二人先叙旧,我去去就来。”
江千树称诺,又好生挡着人回里屋,这才瞧了那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的阴司解释道,“我方才不甚拿茶水泼了他,你稍待片刻。”
阴司点点头,复而又惊喜问道,“你二人可是重归于好了?”
江千树摇摇头,那阴司气急败坏,来回走个三圈,指着江千树气的发抖,“我说你这呆子甚好?明明都追此处,竟也不会哄个他好?白白浪费我撮合!”
待他发一通火,江千树才道,“我来时他已喝下孟婆汤。”
阴司一腔火气戛然而止,噎得胸口生疼,许久才呐呐道,“怎……怎的喝了?”复而又恼怒道,“活该!教你白白浪费多少好时机,真真活该!”
江千树被骂得哑口无言,待胡天保出来,这才逃过一劫。
见胡天保换一身严实华服,江千树这才舒口气,起身告辞道,“天庭召我,我便告辞了。”
阴司见他要走,忙出声道,“喂!你……”
江千树悄声道,“徐徐图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