员的身份,在段鸦院中行事多少会方便一些。没料段鸦院子比他想象得小,又没个遮挡,人在里头做什么事情,旁人看得一清二楚,走几步都能碰到个鸦羽,更别说要偷偷摸摸地找到龙角剑了。
从鸦羽队长的态度来看,这琥珀又是个说话没什么分量的角色,自然不会随意在院中走动,他粗略扫了一眼鸦羽人员的分布,便只能做出要处理伤口的样子,往屋内走去。
运气不好,屋内那人是个洁癖,非要“琥珀”将衣服换了,温子河绝对不能脱下身上那套破破烂烂的鸦羽袍服——那身鲜血淋漓的衣服是从真正的琥珀身上扒下来的,他身上连个皮都没蹭破,更别提什么大伤口了,一脱必然露馅。
所以他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先挟持了那人再说。
在对那个妖怪说话的时候,温子河有意将段鸦叫做主人,这样一来等那昏迷过去的妖怪醒来之后,只会知道有一个不是琥珀的“琥珀”挟持了自己,那个人还将段鸦称作主人。段鸦既然知道岐有附身的能力,多半会认为闯入院中的是消失的“支山”。
反正支山让段鸦背了无数口黑锅,温子河不介意让他也尝一尝这种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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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温子河面对手中的东西,眉头不自觉地紧锁。
那个玻璃球中盛满的金黄色液体,细细看来并非水状,而是数不清的金色丝线累累缠绕在一起。那丝线不似凡物,很是轻盈,在玻璃球里绕成一团,泛出莹莹流光。
仔细瞧来,丝线里统共泡了四颗圆溜溜的东西,就像小时候他陪陆夜白玩过的玻璃弹珠。“弹珠”表面覆盖着一层坚韧的透明薄膜,中间呈现出褐色或者黑色,如同某种动物的眼睛。
提起段鸦,总会让人想起他那一双天生瞎眼。
温子河回忆了一下,似乎那日在审判台,段鸦行事很是流畅,是他习惯了瞎眼的生活,还是他用什么邪术,将别的东西的眼睛,换给了自己?
玻璃球上源源不断传来冰凉的触感,温子河细细感受了,忽然觉得它的触感和材质都是那么熟悉,有一股扑面而来的霜雪味道,让他想起白雪皑皑的极寒之顶,冰天雪地里的那一口银棺。
如果外头的这个玻璃壳子,是至光炎所化,那么里面保存着的东西,他只能想到一种——帝流浆。
传说中六十年一遇的庚申夜月光中,含有帝流浆精华,草木饮之成精,狐魅食之通神,其他妖怪吸收了,能让修为大涨。这说得虽然有些夸张,但庚申夜月光确实对修为有补进作用,只不过取决于妖怪吸收的方式。
此外,帝流浆还能作为凡物与妖物的中介,简单来说,普通的东西在帝流浆中长年累月地泡着,或许能泡出妖力来。
帝流浆极难保存,段鸦将它封入至光炎中,又放在窗户下,大概是想以月光养着它。
只不过……段鸦哪来的至光炎?
至光炎是火凤祖身上独有的一种妖力,燃烧起来可化为噬天大火,熄灭之后便沉淀为凛冽寒冰,它故去以后,妖王段炎鳞保存下了唯一一点至光炎的火种,供奉在藏书阁里,作为火凤祖曾经存在过的象征。他为什么要将这么贵重的东西交给段鸦?
旁人或许蒙在鼓里,但是温子河清楚,段炎鳞绝对不会萌生出另立世子的打算。怕不是段鸦狗胆包天,去藏书阁偷来的?
时间有限,温子河有再多的疑虑也不能深究,他将那玻璃球轻轻放回原处,目光四下打量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