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雷来,余音不绝,几息后,又是一道。
陈微尘:“……”
他无辜地朝叶九琊眨眨眼:“巧了……”
叶九琊面无表情看着他,眼睛像寒潭,声音也是冷寒的,在他耳边沉了下来:“陈微尘,你有魂魄么?”
“我……”陈微尘觉得这人好像又有点儿生气了,乖乖道:“托生到凡间来,哪能没有魂魄呢?”
叶九琊看着他,见他神色如常,没有再说话。
陈微尘只好亡羊补牢,放软声音:“你别生气,乖。”
见这人不为所动,又委屈道:“你不搭理我,又让我难过,你原来不是这样冷冰冰的,虽然也不笑——我从那个深渊一样的地方爬出来,看见你,本来很欢喜,谁料你连搭理也不搭理我,只好似是而非地扯上那人,让你觉得我有他魂魄,才能让你多看我一眼——我也不是故意要骗你。”
又嘀咕:“他在流雪山巅看见你的时候,我才生出来,我比你要小多了,你也该怜爱怜爱我。”
叶九琊拿他没有办法,又摸了摸他头发,以示和好。
便有人得寸进尺:“叶君,你抱抱我。”
等叶九琊依言抱了他,靠在叶九琊胸前,安安静静闭上眼。
窗外白光阵阵,惊雷不绝,却没有雨。
几道炸雷声的间隙,又夹杂着隆隆的低响,低沉压抑,使人喘不过气来。
陈微尘往叶九琊那里靠的更紧,整个人缩了缩。
叶九琊察觉他动作:“害怕?”
“嗯,”陈微尘的声音也低了许多,“我怕命。”
命——生来一张命格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命。天演神机妙算,芸芸众生背后皆挂着一张命格纸,墨笔如雷霆,早判好了盛衰生死。
“怕光阴,怕天道,还怕你。”
叶九琊缓缓收拢了手臂,将他抱得紧了些:“不怕。”
陈微尘“嗯”了一声,又和他胡乱说了些话,渐渐睡过去。
一夜的雷,劈焦了几棵合抱的古木,清晨起下了倾盆大雨,打折无数草枝,天地间唯余雨声。
起来后看见了阑珊君,才知道原来他们阵法还没有敲定,都没有回去。
空山大师笑容和蔼敲门进来,见到本不该在这里的叶九琊也神色不变,与他说起了昨日忘记说的那桩事。
——原来是要拿他来试阵法管不管用。
陈微尘想,亏得昨日还想了你们佛门眼中众生平等,原来平到了狗肚子里去,还是要把我单独拎出来。
他摇一摇画扇,道:“大师,我当然是愿意为苍生吃些苦头……但此举却是行不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