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庄白函眉目清朗,口中所吐之言却令众人心中发憷。
“庄白函今日代苍生,请陛下赴死。”
皇帝面色煞白,几乎要跌坐在地:“你,你……”
却见那书生抬手,手中唯余一枚白玉片,极缓、极慢地刺入动弹不得的皇帝胸膛。
这白玉片,纵使再薄,也无法刺入人身。
然而观庄白函方才模样,分明不能再将他当做凡人。
陈微尘望着他,道:“那是浩然气,他将成圣了。”
浩然之思,其为气也,至大至刚。
——佛有成佛,道有成仙,儒有成圣。
今日庄白函三步成圣。
一道青影落在他们身前,沉书候一礼:“方才未认出叶剑主在此。”
叶九琊问他:“你欲何为?”
沉书候温润一笑:“我终究心有挂念,走不了正统仙道。皇朝至腐至朽,多存一日,黎民百姓便多困顿一天。我见到庄兄气运,便知天道亦不能容人间这样败坏下去,庄兄则是天命所归之人,便动了改换乾坤的念头。原只想由我使出仙家法术诛杀皇帝,演一场戏。未曾想庄兄步步走下石阶,对着昔日要三跪九叩的君主,想着中洲涂炭生灵,心念步步坚定,真正悟了我儒门万民为上君主为下的大道,有天地浩然气傍身。他心有天下,在下自愧不如。”
陈微尘抬了抬眼:“你既然要改换乾坤,想必不会只杀一个皇帝这样简单。”
沉书候意态安宁:“这位公子,且静观事变。”
雪白的玉片从皇帝胸膛中抽出,淅淅沥沥落了血,皇帝眼珠凸出,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血流如注的胸膛,尽了最后一点气息,颓然倒地。
风愈来愈大。
被浓云遮住的日头随着云的流走渐渐露了出来,天地复又光明。
人群喧哗,你推我搡,一片混乱。
不知是哪位老臣喊了一嗓子:“捉拿逆贼!”
外围的大军此时终于赶到,黑压压一片漫上山来。
庄白函不动。
混乱里,刑秋走过来,大笑:“倒是让我看了一场杀皇帝的好戏。”
又听见老臣跳脚:“这贼子不知使了什么邪法,要谋朝篡位,快找国师!他必有同党,快从外调兵护卫国都,护诸位王爷皇子周全,速拥太子登基以定民心!”
将领模样的男子面有难色:“大人,您也知道,我们手底下哪还有兵可调呢?”
“天峪关!天峪关!”
“这……”将领道:“这万万不可啊!”
“外面那些蛮人、乱党自顾尚且不暇,哪能顾得上我们!不是说天峪关最是易守难攻么?一半的兵留下,怎么也是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