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微尘看着他。
魔帝无端从那眼中看出些无奈的温和来。
“自古以来种种传说记叙天地发源,皆言是在混沌中。混沌亘古未变,自己也生不出活物,天地中却有万物生长,想来是开天辟地时剔了些东西出去,剩下的再由女娲之流捏一捏,成了万物。”陈微尘声音淡淡。
魔帝饶有兴趣:“你是要说,天外那些便是剔出去的东西——那为何却也像是活物?”
“日光下彻时,万物有影。天地间既有你,天地外便要有他。”
魔帝连说三个“有趣”,接着道:“为何这样说?”
陈微尘却不答了,略摇摇头:“算我胡说八道吧。”
侍女素白的手为陈公子理好衣襟,魔皇宫的衣物样式与人间有些许不同,宽带收束起腰身,上绣着深红的藤蔓样的花纹,透着隐晦的妖邪气。
头发被侍女精心梳过,垂落在肩畔时,连他自己都看到了乌黑中藏得极深的两三根白发。
魔帝倚在一旁的树干上,眉微挑,腰间别一支深红穗的漆黑长笛,打量着他:“你这一晚把我底细知道得一清二楚,自己也泡了池子,指不定也会像我这样跟一个不知是什么的东西共用一个壳子——要不要留在这里?”
陈微尘看着手中剑,剑身光芒已然黯淡不少。
他们原把魔帝当做心思深沉穷凶极恶之人,才用了这样孤注一掷的方法,未曾想刑秋是这个样子,原不必要叶九琊化剑。
——但也幸而要他化剑,失去意识,昨夜那幕可以揭过,不与他说。
他对魔帝道:“你既然这样想要人陪着,为何还要设下守卫岗哨?”
魔帝懒洋洋抱臂:“我时常闭关,最开始时一个一个都要上来挑战,境界又比不上我,实在聒噪,只好设下无数守卫,再把泉水散给君侯,总算使他们消停。二十年就这样过来,想想却也颇无趣,把两个魔君唤过来,才发觉境界差了太多,自己走出太远,连道友都寻不得了。”
“却是可惜……我与你不是一道,”陈微尘转了身,看向山脚下绵延魔界,“要走了,来日再会。”
魔帝此人是很有趣的,若能再会,做个好友未尝不可。
只不过此间一别,再会大约遥遥无期。
“那实在可惜,”魔帝顺手拉过身边一个侍女,懒懒枕在她肩头,思忖了一会儿——这人简直像是没有骨头一般,非要找些东西靠着,“可九洲之内除了我的星罗渊,实在是没有什么有趣的地方了——你要去哪里?”
陈微尘未答,眉头却微蹙了蹙,唇角又隐隐渗出血来。
魔帝察觉出他脸色苍白,上前凑近看。
一看之下,发现他体内气机混乱疯狂到了难以描述的程度。
他伸出手在陈微尘颈侧按一下,又摸了摸骨头——立刻发现了特别的不对劲。
“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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