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陈致披散的长发仿佛佐证了两人所言不虚。
崔嫣亲信看他的目光充满了轻蔑和不屑,而陈朝旧臣们不是低头不语,便是假笑着迎合奉承。唯独当事人气定神闲,默默地挪过崔嫣面前的筷子,吃起花生来。
“嘎嘣嘎嘣”声爽脆得崔嫣牙根又痒了。他环住陈致的腰,柔声道:“陛下觉得如何?”
陈致夹了一颗花生,塞入他嘴里。
崔嫣没想到他这么配合,愣了愣,突然凑过去说:“陛下亲亲我。”
陈致扭头就用沾了盐粒、油腻腻的嘴在他白皙光洁的脸蛋儿上啄了一口。啄得动静有些大,坐在大堂最外侧的都听到了“啵”的一声。亲完,他还意犹未尽地看了看崔嫣另半边脸:“要不要对称一下?”
崔嫣面无表情地擦了擦“被污染”的面颊:“不用。”
陈致遗憾地叹了口气。像这种美人求轻薄的要求,他最不好意思拒绝了。
张权被两人的互动撩得心痒,尤其是崔嫣“含情脉脉”地看着陈致时,恨不得推开陈致,以身相代。但这些天,在高德来的耳提面命下,他看清了崔嫣蛇蝎美人的真面目,不敢像往日那般莽撞造次,加上身边有个崔姣备选,虽心里冒了几个酸泡,表面却笑眯眯地问:“不知崔小姐几时出来?再不出来,我可要去闺房里请她了!”
知道崔家兄妹不和的只有姜移、陈致和黑甲兵中的贴身近卫,余人都以为他们兄妹情深,见张权言语轻佻,自是义愤填膺。
崔嫣倒不计较,只差了近侍去催。
未几,崔姣就坐着轮椅来了。一身上粉下杏的襦裙,透着少女独有的鲜嫩与青涩,失了神采的眼睛,终日云缭雾绕,反倒如秘境一般,引人探究。
张权坐不住了,上前推开推轮椅的仆人,亲自将她放到主座上,又将自己的席位往上挪了挪,桌角挨着桌角,格外亲密无间。
余人又各种表情展现了一番。
张权说:“这个……莺迁仁里、燕贺德邻!张某恭贺崔小姐开府之喜!”
几个文臣面露不屑,暗道:叛军果然粗俗不堪,对着个小姑娘,用的贺词亦是不伦不类。
崔姣微笑道:“多谢张将军。”
张权见佳人展颜,开始没完没了地无脑吹。
崔嫣放在桌上的手指轻敲了一下。
坐在旁边的崔姣原有些不耐烦,闻声立刻发出银铃般悦耳的笑声,对着张权撒娇道:“张将军,我眼睛不方便,看不到哥哥送给我的这府邸有多好。你帮我瞧瞧好不好?”
张权说:“这原是阴山公的居所,据说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自然奢华无比。比如说这厅堂,顶梁的雕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