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巴士

后，不知什么借口，最终让他选择稳当的坐了下来，于是望着窗外，装做没听见。我想，既然他坐在我前面都没有让座，那就更轮不到我了，于是也若无其事地跟着他的视线，望向窗外的一片苍茫。

    “来，老爷子，我让你吧！”一个浑厚有力的声音忽然响起，打断了我的装腔作势，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扭过头来望向声音传来的方位，看来这一位先生是很有素养的。

    坐后面的人开始窃窃私语“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不就是太靠后了嘛。”“就是啊”

    我看了一下坐我旁边的陌生人，他却用眼角瞟了我一眼，接着就低下头去“若有所思”起来。

    “可老婆婆怎么办呢？”刚才的小朋友又急忙追问道。

    “老婆子，你坐吧！”“不，你坐，你的腰不好，还是你坐。”“你坐吧”老两口的谦让，使原本就沉闷的气氛越加尴尬。似乎所有坐着的人都不愿意舍弃安逸的座位，可整个车子只有一人肯让出位子确也教人惭愧。

    司机看不过去便怒吼道：“你们这些人是怎么搞的？莫非叫你们为两位老人让个座就如此困难吗？难道还要我来让不可吗？你看，前方已经堵车了，哪个好心人赶快让个坐位出来，这还不知道要堵到什么时候呢。”

    司机的一番话直接而又尖锐，可车上仍然毫无动静，甚至老两口还继续着那没完没了的谦让，而那个让出来的座位还冷冰冰的空在那里，像外面的天气一样阴霾而沉默。站着的人都摇了摇头，有几人还叹了一口气，想说点什么却又懒得去说。“老太婆，我让你吧，真是麻烦”不知哪位小姐用甜美的声音打破了僵局，那种让人心脾酥麻的感觉，就像酥软糖一样，让每根紧绷的神经都轻松下来。小姐一边碎碎念道，一边站起来，每个人都望向她，她自得意满的表情十分夸张，而左手被她旁边站着的男士紧抓着，看来是一对情侣吧。男士暧昧地盯着让座的女子，然后将小鸟依人的她抱在怀里，很明显，他很为自己的女友这样做而感到自豪。“张亮？”一声猛吼，将茫然中的乘客通通叫醒。只见那两人都条件反射般地回头望着人群。人群渐渐让出一条缝，另一个女子从里面挤出来，男人一见她，便立刻松开了紧抓女士的手，神情紧张的欲言又止。从人群中走出的女子喘着粗气，偏着头，一双眼睛充满仇恨，伸手指着她面前的女人：“她是谁？”那个叫张亮的男人却吞吞吐吐，并不敢把事情交代清楚。女子眼里冒出汹涌的泪水，只听“啪”一声脆响，男子脸上留下了暗红的五指印。这时汽车刚好到站，后车门打开，女子刨开人群，跑了出去，张亮捂着左脸，追下去了：“小红，你听我解释嘛”而那位让座的女子这才回过神来，看了看周围无数双好奇的眼睛，便也又哭又笑的跑下去了。

    大家都惊呆了，整个车子都沸腾了起来，大家认识的或不认识的，都相互讨论着刚才的情景。我也不甘寂寞地转过头来看着坐我旁边的那人，但他始终保持着沉默，竟又瞟了我一眼，顿时让我觉得无所适从。我扭了扭脚，居然麻了，过了2分多钟，我站起来，想要走出去，站在左边的几个人马上就把视线移在我的位子上，一场明争暗斗又要开始了。我窃喜，正想叫旁边这人让我，还没等我开口，而他就识趣地侧过双腿，我横着身体勉强走出座位，抓住头顶上方的栏杆，挤进了无奈的人群。我的位子被一个中年妇女成功抢到，她得意地坐在上面，狠抛了一下那一头乱发。我战在中间，那些用以平衡身体的双手更加清晰，像是挣扎的蜘蛛网摇曳在风中，随着车子忽快忽慢的速度，人们的身体时而前倾，时而后仰，有时又左右甩动，唯一不动的是疲惫酸痛的双手。

    “椰岛鹿龟酒提醒您，五里店到了，下车的乘客请依次下车，上车的”终于到站了，车门一打开，我就冲了出去，就像当时我第一个冲上车一样。站在地面上，我像一个刚刚降生的婴儿，经历了一场地狱的轮回，终于到达了阳间。经过这一折腾，已是7点钟了，夜已经来临，于是我快速跑到一个小巷里，激动地从左边裤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钱夹，翻开一看，呵，还真不少嘛！看来至少也有一千多吧，还有四、五张卡呢，够我挥霍两三天了，这一趟“工作”没白做，接着我把钱抽出来，揣在自己衣袋，顺手就将钱夹连同卡丢在潮湿的阴沟里，便哼着小调，径直走上了回家的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