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透顶的地方……”里奥边跟着杀青在通风管道内爬行,一边喃喃道。
“可不是,就跟一头肥蜘蛛一样,只会坐等猎物上门,不分老弱病残照单全收,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杀青说。
果然,警察和杀人犯的思路绝对不会在一条道上!里奥咬着牙确定,又痛又累的身体连怒气都调动不起来了。“为什么要救我?”他阴郁地问,“我以为我们该是死对头。”
“我们的确是死对头,而我此行的目的也不是为了救人。”杀青轻笑一声。
——当然,是为了杀人。里奥在心底默默地补完后半句。
“作为附赠品的探员先生,我不要求你报答救命之恩,只麻烦你一件事:别妨碍我的工作。”杀青的动作忽一停顿,侧过脸,语气冰冷地说:“不然我就袖手旁观他们把白骑士放在你的尸体上。”
他的侧脸无比俊秀,也无比冷淡,看得里奥心脏直抽搐,说不清那是一种痛恨还是遗憾,亦或两者兼而有之,他甚至在这一刻萌生了把这个已入歧途的家伙拉回正轨的念头。“你说‘工作’?这不是你的工作,也不是你的责任,杀青,是我的。”他语重心长地说,“我知道你痛恨他们,但你正在变成他们,相信我,你不会想在照镜子时,看见一个想亲手扼杀的自己。”
“你想劝我弃暗投明,重回法律的怀抱吗,长官?可惜她自顾不暇,一大堆政客、贪官、奸商、黑帮早已把她糟蹋得像个艾滋病晚期的妓女,她根本就顾不上那些影响力微薄的杀人犯。要知道杀人犯们再怎么努力,也只能一个一个杀,而政客们只要动动嘴皮子,那可是足以屠城灭国的大功绩呢。”杀青嗤嗤地笑起来,带着浓厚的讽刺。
他这是在混淆主题,偷换概念,里奥心道。
“再说,我可帮你们省了不少纳税人的钱。你看,政府每年花在死刑犯身上的美金足有一个亿,监狱里每个囚犯每年的消费高达三万,人民用血汗供养着这些早就该下地狱的渣滓,司法流程冗长得像裹脚布,法律条款上的漏洞多得犹如漫天星斗——作为执法者,你不觉得无奈和羞愧吗,不感谢我替你们一劳永逸地解决了所有浪费和麻烦吗?实际上,我觉得我还是不够强悍,毕竟个人力量有限,只能尽我所能,逮住一个解决一个。”杀青沉痛地说,末了发出了一声悲天悯人的叹息。
里奥简直要被他气笑了,一个人能把自己的理念贯彻实施到这种地步,也算得上是了不起了,尽管在他看来这完全就是偏激的谬论。不过,他能感觉得出,这些剖白中,刻意伪装的成分远远大过于真实,就像杀青的脸一样,你根本不知道哪张面容是真,哪张是假。这个男人将他的灵魂深藏在迥异而多变的面具下,他的心绪比泥鳅还滑不留手,使得就连对付过无数犯罪分子、深谙心理战术的里奥也生出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用不着跟他辩论,直接抓住他就好,有些人生道理,当他独自面壁许多年后自然就想通了,里奥恨铁不成钢地想。
“好啦,别再试图劝我改邪归正了,联邦探员,我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你可以继续追捕我,我也可以继续逃脱追捕,咱们各凭本事。”杀青边爬边不以为意地说。
“我会抓到你!”里奥坚定地回答,“即使不在今天——总有一天,我会抓到你,让你去你该待的地方。”
“联邦监狱吗?那可真是个好地方。”杀青哂笑,“或许某一天我会心血来潮进去旅游一番,但不是因为被你抓到,而是我自己想进去。”他忽然停住爬行的动作,从口袋里掏出螺丝刀,拧开身下的一块金属板,然后从洞口轻松跃下。
里奥也随着他把腿伸出洞口。在跳下来时,已经撕裂得不像话的伤口再次受到了冲击,他双手撑地半晌爬不起来,浑身一阵冷似一阵地打起寒战,汗水从额际滚滚而下。
杀青扶了一下他的后背,摸到满手的鲜血,皱了皱眉说:“你失血太多了,用不了多久就会休克。”
里奥在他探向自己的衣服拉链时,警惕地抓住了对方的手,“干什么?”他虚弱而凌厉地问。
“还能干什么,帮你处理一下伤口。”杀青的语气听起来有些隐怒与焦躁,“放心,你现在鼻青脸肿得像个猪头,但凡审美观正常的人看了都不会有任何遐想!还是说,这其实是一种欲拒还迎的手段,你在心里期待着什么呢,探员?”
里奥被他话中的暗指气得握紧拳头——他只是职业性地防备着任何人过于亲密的接触,对方却产生了如此不堪的联想。当杀青用与内容全然不匹配的典雅口音说出这一番恶毒的讽刺时,他顿时有种辛苦培植了一年的盆栽好不容易开花后才发现把猪笼草误当成风信子的恼羞成怒。
“……Yousonofbitch!”黑发蓝眼的探员忍不住爆了粗口。
杀青无所谓地耸肩,一把扯开他的衣襟拉链,扒掉浸透鲜血的作战服,掀开里面的弹力背心。一道被蹂躏到惨不忍睹的巨大伤口出现在探员的后腰,尚未融化的缝线成了帮凶,把皮肉撕扯得血肉模糊、不成形状。“见鬼……”杀青喃喃道,迅速拉开自身深灰色运动衣的拉链,从内侧暗袋里掏出速效止血粉,洒在伤口上,再贴上代替缝线的弹性橡皮胶布,利用胶布的收缩力把两侧的皮肉黏合在一起。
伤口算是勉强合拢了,杀青查看他肿胀青紫的左肋,用手指轻轻按压,“第9、10肋骨闭合性骨折,我现在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固定,但只要不再撞击它,问题不大。”说着又捧起他的脸颊仔细查看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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