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时镇很久没能吃到鸡蛋卷,部队里的饭菜基本都是大锅乱炖,妈妈去世之后,爸爸更加懒得研究厨艺,难得自己休假在家也都是两个人随便找一家饭店就是一顿饭了,偶尔想要自己做给自己,不炸掉厨房就是万幸。
直到嘴巴里塞得满满当当,柳时镇才停下来,很用力地嚼着,腮帮子都有点痛了,尹明珠并不在意他丝毫不能入眼的吃相,只是时不时开口提醒他没关系,如果不够,厨房里还有剩的。
柳时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觉得他的心被掏了一个洞,呼呼的海风卷走了里面的一切。他空了,但他又像是被另外的东西塞满了,有什么马上就要从那洞口溢出来。
尹明珠看着柳时镇,他看上去很疲惫,眼睛底下是一圈青黑色,又很慌张。慌张些什么呢,尹明珠很奇怪,她又不是洪水猛兽,不会啊呜一口就把他吞下去。
“很好吃,”柳时镇把空了的盘子摆回小桌中央,“但是下次还是不要等了,实在是太晚了,饿了我会自己去厨房看着找些吃的。”
尹明珠拿起筷子戳着仅剩的一点鸡蛋渣:“明明不好吃,我之前吃过了的,咸咸的,也有点苦。”
柳时镇被噎了一下,没再说话。他其实并没怎么注意到口感,只想着快点吃完。按照他平时的脾气,这种时候大概要开口调侃两句才是正常,可是他偏偏觉得满足,什么话都不想说,这种满足盖过了他所有焦躁的情绪,在晚归的夜晚,有一盏暖黄的灯,桌上摆着特意留出的饭,还有等在门口的人。
从崖边跳下去时的那种感觉又回来了,从那一刻就开始疯狂滋长的念头几乎无法克制,柳时镇在桌面下用力掐着自己的大腿,逼自己去想姜暮烟,想那些他曾经以为一定会实现的诺言,想她被海水没过的绝望的脸。
“你不让我说对不起,好,可以,我本来也不喜欢这种矫情兮兮的话,你不让我跟去找,没问题,毕竟出了这顶帐篷还有那么多病患需要医生,但是你不可以不让我等,我已经选了最被动最软弱的方式去承担,你不能再拦着我。”尹明珠不知不觉又带了些强硬。
“我说了,这一切都和你无关,明珠啊,为什么一定要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呢?轻轻松松地不好么?”
“我和她是一起掉下来的,我原本抓住她的手了,可是后来我松开了,”尹明珠把自己的手伸到柳时镇面前,虚握着,有点抖,“还有你的腿,先救了我,然后又去找姜暮烟了不是么?探出水面的时候被砸伤。如果不是这样,凭你的实力,怎么可能会有这么严重的伤口?!”
柳时镇只是盯着尹明珠的手,掌心红了一片,指尖缠了几个创可贴,还有几个胀满了脓液的水泡。
尹明珠被看得不自在,想起自己手上的惨状,连忙就要收回手,却被柳时镇用力抓住了,挣不开。
尹明珠的手腕很细,戴根细细的手链就会很美,在他的手里,稍微用力就能感受到脉搏。柳时镇觉得他自己就跟这越来越快的脉搏一样,正在某个临界点,应该要立刻松手停下来,可是…
“要喝酒么?”柳时镇听见自己开口。
“有么?”
尹明珠喝醉了,虚虚地指着柳时镇:“你知不知道你昏迷的时候做了些什么?知不知道?怎么能那么可恶,醒过来就全部都忘掉了。”
“做了什么?”柳时镇啜一口酒,撑着脑袋看尹明珠,他也喝多了,眼前竟然有两个尹明珠在晃。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这种话,你一直说一直说,怎么都不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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