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陆备官有伤在身,不必多礼了,”韩濯对着陆秀帘摆手,“我从医营探视伤员回来,正好路过此地,便想过来与你这个军中的新起之秀聊一聊……”
他走至陆秀帘身边,却没继续说下去,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天边。两人一左一右,陷入怪异的沉默。
“韩千户,”陆秀帘犹豫再三,还是率先道出了心中的疑惑,“秀帘军职低微,之前为何会得千户特别关照?”
韩濯遥望着远处燃烧的火堆,没有回答,明黄的火光倒映在他的眼中,翻腾跳动。陆秀帘以为韩濯是对其贸然发问而感到不悦,急忙跪拜道:“秀帘戴罪之身,未能在战场上立下寸功,平白受人关照,心中无时不在忐忑不安。此事如鲠在喉,实在是不吐不快,还望千户恕罪。”
“陆备官年纪轻轻,何必如此迂腐?当下就只你我两人,千万不要再行这跪拜之礼了。”韩濯将视线从远处移回,招手示意陆秀帘坐下,接着说道,“我入军时便听人说起,去年所募的新兵中,有几个人很是厉害,日后必成栋梁,陆备官你以刀术见长,名字也在其中。前日夏郡长史之事你并未做错,在那种情形下,我相信换了谁都不会放过那个恶语中伤我军的小人。我钦佩你的为人,因此有意结交,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说罢,韩濯从怀中掏出一个雕琢精巧的银色酒壶,笑着在陆秀帘面前晃了晃:“陆备官河滩之上尽显英雄气,不知酒量如何?”
陆秀帘从前并不饮酒,但入军后经不住贾川等人的软磨硬泡,也常被拉往酒肆聚众对饮,一年下来,酒量也大为可观。见韩濯手中酒壶只比手掌略大,陆秀帘心中颇有些不以为然,但表面上仍是谦虚的说道:“小酌尚可,但远不能与酒肆豪客相比。”
韩濯似乎看穿了陆秀帘的心思,抬手便将酒壶抛于陆秀帘,说道:“无妨,先尝尝这酒。”
打开瓶塞,陆秀帘立即闻到一股醇厚的酒香窜鼻而来。
果真是好酒!
没有多想,他抬头便是一口,只觉那酒液犹如滚汤过喉,呛得他连连咳嗽:“千户……你这酒……真是够烈的!”
“那是当然,”看到陆秀帘的窘相,韩濯露出一切皆在其意料之中的微笑,“我这私酿的烈酒可与市面上的大有不同,如你这般喝法,两口下去,非倒了不可。”他一边说着一边拿过酒壶,抿着嘴嘬了一口,闭着眼睛露出一副享受的模样。
“千户会自己酿酒?”
“别用这种看酒鬼一样的眼神看着我,我只是不喜欢军中米酒那平淡如水的味道而已,可不是什么嗜酒如命的人……对了,此事万勿外传。早在云楼郡时我便因为酿酒之事被人私下戏称为‘酒都尉’,现在初来乍到,我可不想再把这个诨号带进银华军来。”韩濯谈论起酒的时候面露得意,仿佛一个厨子在炫耀自己的厨艺,身上丝毫没有沙场宿将应有的威严,令人感觉亲近不少。
“家父也酷爱饮酒,家中的地窖中存满了购自各地的美酒,不过,他每次都会喝得烂醉……”
“小酌怡情,暴饮伤身,喝醉了当然不好。不过令尊喜好藏酒,与我也算是半个同道……敢问令尊名讳?”韩濯苦于无处试探陆秀帘的底细,这正好做个顺水推舟。
想起家人,陆秀帘不自觉地用手摩挲起颈上挂着的一块凤形残片,缓缓说道:“家父是三江郡的船商,姓陆,名庆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