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对朋友也没特别热情,他一贯就那样,别人要是主动靠近,他也会交往应答,但别人要不动,他绝对不会积极去勾搭。真的跟院子里的一根葱似的,自己长自己的,清白独立,从不开枝散叶,也不用花色芳香去扰人;长到那个位置,就停下来了,虽然离天空还远着呢,它却没有再去伸展的抱负。
对一根葱能怎样呢?摘下来吃了呗!
霍子安的食指在桌上一下下敲打,对由良辰又是无奈,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急切。
这时,餐厅的门口推开了。
两人循声看过去。午餐时段结束了,晚餐还没开始,他们想不到,谁会从餐厅门口进来?
门开了,先是一个鼓囊囊的背包扔了进来,然后一个女人走进门里,四下张望。见到霍子安,她欢呼一声,跑了过去。
“啊!”霍子安又惊又喜地笑了起来,一把把她抱住了。两人紧紧拥在一起,女人觉得脚下的靴子碍事,三两下脱了下来,轻巧地跳到了子安身上。子安抱着她的腰,亲了她的额头一下,“还以为你晚上才到。”
“我拿到更早的机票。想试试坐北京的公共巴士,自己来了。ButIthoughtIgotthewrongbus,someonetoldmeIcangethereby10minuteswalkandyouknowwhat,Ihavebeenwanderingaroundthesedamnalleysfortwohours!"
"Ohgod,youshould'vecallme......"
"No,It'salright,Icanmanageit,Iamnotsupposetoborderyouinthelunchtime,yeah."她抱着子安的脖子,甜蜜笑了笑,“我想你见到我走进这个门,不是拿着行李、一头汗水、很紧张找路。”
霍子安笑道:“结果我差一点要去警察局接你。”
她仰头吻着霍子安的嘴,不舍得放开。
由良辰在旁边看这热情如火的一幕,眼睛都直了。过了好一会儿,霍子安才想起由良辰在旁边,放下了人,介绍道:“他是由良辰。”
女人伸出手:“你好,我是海默。海岸的海,默契的默。”
不用她说,由良辰也知道她是谁。她的手修长而骨节分明,倒是像男人的手,握手时却能感觉到手掌的柔软。
海默抱着子安时忘了形,像个十多岁的小女孩,跟由良辰握手的时候,又恢复了她实际年龄的模样。她的眼角有点笑纹,神情是有分寸感的亲切,看样子比由良辰大几岁。蜜色的脸上长着一双猫眼,鼻子小巧而翘,脸型和骨架有南方女子的纤细,长相算不得漂亮,可是眼神灵动,腰肢和双腿修长,很容易让人把目光聚集到她身上。
她左右看了看,笑道:“这里和我想的一样。”
霍子安搂着她的肩,“我带你去看院子,北京的四合院。”
海默兴致很高,穿着袜子就跟霍子安去了。
由良辰看了一眼两人走进院子的背影,把目光收回到那一摞书上。他把书拿了过来,翻了几翻,却一个字都看不明白。他脑子里都是海默走进店里来的样子。
海默的存在,对于他,本来是模模糊糊的一个影子,就像听到哪个荒漠落下来一个陨石,没什么真实感;而今天她终于走了进来,握住了他的手,影子成了俏生生的一个人,反而是霍子安变得不太真实了。霍子安成了陨石,在地球表面砸了一个坑,但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陨石的故事他听得再多,那也是一个他无法到达的地方啊。
由良辰把书扔回桌子上,站起来,迫切地想抽一根烟。
海默的到来,给餐厅带来了巨大的冲击。她性格热情,比霍子安还要随和几分,但大家对她还是有距离感。此前餐厅的人际关系单一,霍子安是老板与核心,大家围绕着他,维持着或近或远的关系。现在海默每天都在餐厅里,既不是老板,也不是员工,大家又都知道她才是霍子安最亲近的人,因此都在摸索着和她相处的分寸。